文丑丑(子坤)一路疾驰,将《电光神行步》施展到极限,直到体内内力再次告罄,确认身后那“风云霜慈”的恐怖气息并未追来,才敢在一片荒无人烟、藤蔓缠绕的密林深处停下。
他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搬来巨石粗略堵住洞口,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回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逃亡,以及“风云霜慈”那扭曲恐怖的形态,他依然心有余悸,胃里一阵翻腾。
“妈的,这鬼世界……”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强迫自己冷静。
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在这未知的、显然已经彻底崩坏的环境下,没有内力,他连自保都做不到。
他盘膝坐好,取出怀中的蓝色宝珠握在掌心,那清凉的气息缓缓滋养着他惊魂未定的心神,同时运转《基础吐纳法》,开始汲取天地间稀薄的元气,缓缓恢复着干涸的丹田与经脉。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虽然内力尚未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但也恢复了七七八八,至少足以支撑他长时间施展轻功和应对一般战斗。更重要的是,蓝色宝珠的存在,让他始终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没有被外界的疯狂和自身的恐惧所吞噬。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走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搬开巨石。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点,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嘶都听不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反而更添几分死寂。
“与世隔绝了一个月……外面,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文丑丑(子坤)心中充斥着强烈的不安和好奇。他迫切地需要知道,那“天谴之血”带来的污染,究竟将这片大地荼毒到了何种地步。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狼狈的衣衫,将蓝色宝珠小心收好,深吸一口气,施展身法,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出了密林,朝着记忆中有城镇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不敢走官道,只在山林边缘和偏僻小径穿行,同时将五感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越是前行,他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农田早已荒芜,杂草丛生,偶尔能看到散落在田埂间的、已经风化发白的骸骨。村庄十室十空,房屋大多破损,有些甚至被彻底摧毁,墙壁上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某种利爪撕扯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腐臭和血腥的怪异气味。
他曾远远看到一伙大约十几人的“流民”在一条小溪边蹒跚而行,心中刚升起一丝警惕,便发现那些人行为异常——他们步伐僵硬,眼神空洞,皮肤呈现不健康的灰白色,嘴角挂着涎水,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感染者……而且看起来是初期或者中期的……”文丑丑(子坤)屏住呼吸,隐藏在树冠中,仔细观察。这些感染者的实力似乎不强,远不如天下会那些练过武的帮众变异后凶猛,但他们数量更多,而且……仿佛漫无目的,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游荡。
他绕开了这伙感染者,继续前行。
随着逐渐靠近一座记忆中的中型城镇,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当他终于能够远远望见那城镇的轮廓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哪里还有什么城镇?!
昔日还算繁华的城池,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城墙多处坍塌,焦黑的痕迹随处可见。城门口堆积着大量的、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引来了成群的、眼睛赤红的乌鸦在啄食,这些乌鸦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癫狂的气息。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些废墟之间,影影绰绰地晃动着无数的身影!它们大多是普通百姓转化而成的感染者,衣衫褴褛,身体不同程度地腐烂流脓,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废墟中徘徊、嘶吼。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明显是武林人士打扮的感染者,它们动作更快,力量更大,偶尔会因为争夺“食物”(可能是更弱小的感染者,或者是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而爆发短暂的、血腥的争斗。
整个城镇,已然化作了一座巨大的、充满了死亡与疯狂的鬼蜮!
“嘶……”文丑丑(子坤)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还仅仅是一座普通的城镇!连武林门派都不是!可以想象,那些曾经的高手聚集之地,在污染爆发后,会变成何等恐怖的魔窟!无双城被剑圣屠灭,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他注意到,这些感染者似乎对声音和活物气息极其敏感。他仅仅是稍微靠近了一些,那些在废墟中游荡的感染者便齐刷刷地转过头,无数双空洞、疯狂或充满食欲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他这个唯一的“鲜活”存在!
“嗬嗬——!”
“血肉!新鲜的血肉!”
混乱的嘶吼声如同浪潮般响起!
下一刻,成百上千的感染者,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片死亡城镇的废墟中涌出,朝着文丑丑(子坤)的方向,疯狂扑来!其中那些武林人士转化的感染者,更是速度奇快,手脚并用地在残垣断壁间飞跃!
“我操!”文丑丑(子坤)大骂一声,头皮发麻,想也不想,立刻将《电光神行步》施展到极致,转身就逃!
他总算亲身体会到了这末世的恐怖!这根本不是单个高手能够应对的局面!一旦被这些仿佛无穷无尽的感染者缠住,就算他武功再高,最终也只会力竭而被淹没、分食!
他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远遁,将那片死亡城镇和疯狂的嘶吼声远远甩在身后。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追兵,他才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枯树下,脸色苍白地喘息着。
“完了……这个世界……真的完了……”他喃喃自语,心中一片冰凉。
普通的城镇尚且如此,那些真正的险地、秘境,又会是何等光景?后陵那里,恐怕已经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而泥菩萨口中的“天外之人”,帝释天……他们在这场席卷天下的浩劫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的任务……存活至风云大战雄霸结束……在这个连风云和雄霸都可能已经变成“风云霜慈”这种怪物的世界里,这个任务,还有意义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绝望,涌上心头。
但他紧紧握住了怀中的蓝色宝珠,那清凉的气息再次让他躁动的心绪稍稍平复。
“不……还不能放弃!”他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至少我还活着!至少我还有这宝珠护身!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他必须找到关于这场灾难根源的更多线索!帝释天,或者泥菩萨提到的其他“天外之人”,或许就是关键!
打定主意,文丑丑(子坤)不再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另一处可能还存在秩序(或者至少是强大势力)的区域,小心翼翼地潜行而去。
他的求生之路,在这片彻底崩坏的土地上,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