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城的轮廓在地平线上逐渐清晰时，林默已在剑上飞行了三日。这座东域第一城远比流云城宏伟，城墙由青黑色的巨岩砌成，高达千丈，绵延数十里，城头上旌旗猎猎，往来的修士络绎不绝，既有御剑飞行的高人，也有赶着兽车的凡人商贩，灵力与烟火气交织，构成一幅生动的修行界浮世绘。
收起莲心剑，林默随着人流从城门进入。刚踏入城内，一股更浓郁的天地灵气便扑面而来，比流云城至少浓郁三倍。街道宽阔得能容纳十辆兽车并行，两旁的建筑鳞次栉比，有挂着“万宝楼”牌匾的豪华商铺，有飘着药香的“回春堂”，还有门口立着武士雕像的“聚贤庄”，处处透着繁华与秩序。
“这位道友，第一次来东都？要不要买份《东都见闻录》？内含城内势力分布、秘境地图、名人榜，只要五块下品灵石！”一个背着布包的小童凑上来，递过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林默接过翻看几页，内容果然详细，从三大势力在东都的据点位置，到近期的大小秘境开启时间，甚至连城东哪家的灵食最地道都有记载。他爽快地付了灵石，将小册子收入储物袋——这对初来乍到的他来说，确实是省时省力的好东西。
按照小册子的指引，他先找了家名为“清风客栈”的住处。客栈不算顶级，但干净整洁，掌柜是个和气的中年修士，看到林默拿出的是上品灵石付账，眼睛一亮，连忙亲自引他到二楼靠窗的雅间：“道友好眼光，这房间采光最好，窗外就是东都最有名的‘流金河’，夜晚有灯船巡游，景致绝佳。”
安顿好住处，林默换上一身更显低调的青布长衫，揣上《东都见闻录》，打算先熟悉环境。刚下楼，就听到大堂里一阵喧哗。
“听说了吗？昨日‘斗武台’上，青云剑派的李慕然一剑挑了黑风寨的寨主，那寨主可是筑基后期的修为，竟接不住李师兄三招！”
“这有什么稀奇？李师兄本就是青云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据说已摸到金丹期的门槛，放眼整个东域，同阶能与之抗衡的不超过五个。”
“我更关心的是三日后的‘东都论剑’，听说这次连丹王谷的少谷主都要亲自下场，还有万宝楼的神秘楼主，说不定会现身呢！”
林默坐在角落的桌子旁，点了一碟灵米糕和一壶灵茶，静静听着。李慕然的名字让他微微挑眉——那位青云剑派的青年才俊竟也在东都，而且看样子声望极高。至于“东都论剑”，《东都见闻录》里也有记载，是东都城每三年举办一次的盛会，各大势力的年轻弟子都会参加，胜者不仅能获得丰厚奖励，更能得到大人物的青睐，算得上是修行界的“科举考试”。
正听得入神，邻桌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只见一个穿着锦衣的少年正指着个灰衣修士怒斥，少年腰间挂着块玉佩，上面刻着“万”字，看样式正是万宝楼的标志。那灰衣修士涨红了脸，却不敢还嘴，显然身份远不如对方。
锦衣少年见对方服软，更加嚣张：“给我滚远点，别脏了我的眼！”说着手一挥，一股灵力将灰衣修士推得踉跄后退，撞翻了林默邻桌的桌子，碗碟碎了一地。
“抱歉抱歉！”灰衣修士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收拾。
锦衣少年却嗤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站住。”林默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锦衣少年回头，上下打量林默一番，见他穿着普通，修为也只是炼气九层，眼中闪过不屑：“你叫我？”
“打碎了东西，不该赔吗？”林默指了指地上的狼藉。
“赔？”锦衣少年像是听到了笑话，“本少打碎的东西，还需要赔？你知道我是谁吗？万宝楼少楼主，万天琪！”
周围的食客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万宝楼富可敌国，少楼主的身份在东都几乎无人敢惹。
林默却神色平静：“不管你是谁，损坏了店家的东西，按规矩赔偿，天经地义。”
“规矩？”万天琪脸色一沉，“在东都，我万天琪的话就是规矩！小子，我看你是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饶你一次，滚！”
说着，他又是一股灵力扫向林默，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也推开。然而灵力刚到林默身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反弹而回，震得万天琪自己后退两步。
万天琪又惊又怒：“你敢对我动手？”
“只是不想被打扰喝茶。”林默拿起一块灵米糕，慢悠悠地咬了一口，“赔偿的事，你看着办。”
掌柜连忙跑过来打圆场：“没事没事，一点小损失，不用赔，不用赔……”
“不行。”林默打断他，“该赔的，必须赔。”
万天琪盯着林默，眼中怒火熊熊：“好，很好！你给我等着！”他从储物袋里扔出一袋灵石，砸在地上，“这些够了吧？”说完甩袖而去，临走前狠狠瞪了林默一眼，显然记恨上了。
周围的人见万天琪走了，才敢小声议论：
“这年轻人是谁啊？敢惹万少楼主，怕是要遭殃了。”
“看他刚才反弹灵力的手法，不像普通修士，说不定有什么背景。”
“难说哦，万宝楼的手段可多着呢，明着不敢动，暗地里使绊子就够他受的了。”
林默对此充耳不闻，吃完灵米糕，付了自己的茶钱，又额外多放了一块灵石给掌柜：“补上刚才的损失。”然后起身离开，按照《东都见闻录》的指引，朝着“聚贤庄”走去——那里是东都论剑的报名点，他决定去凑个热闹，就算不参赛，看看高手过招也能长见识。
聚贤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都在排队报名。林默刚站到队尾，就听到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林默道友？”
他抬头一看，竟是李慕然。对方换了身月白长衫，腰间长剑更显古朴，正含笑看着他：“真巧，你也来报名论剑？”
“只是来看看，还在考虑。”林默点头回应。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李慕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东都论剑是难得的切磋机会，既能检验实力，也能结交同道，我看你的实力，至少能进前五十。”
正说着，一个穿着药袍的青年走过来，对着李慕然拱手：“李兄，这位是？”青年面容温润，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腰间挂着个丹炉吊坠，显然是丹王谷的人。
“介绍一下，丹王谷少谷主，丹辰。”李慕然又对林默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林默道友。”
“林道友你好。”丹辰笑容温和，“早就听说流云城出了位少年英雄，一剑挑了疾风堂，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林默有些意外对方竟也听说过自己的事，连忙回礼：“丹少谷主过誉了。”
三人正聊着，广场入口突然一阵骚动，只见万天琪带着十几个护卫走了进来，目光一扫，很快锁定了林默，冷笑道：“小子，刚才在客栈让你嚣张，现在看你往哪跑！”
护卫们立刻围了上来，个个气息都在筑基期，显然是万宝楼的精锐。
李慕然皱眉道：“万天琪，这里是聚贤庄，禁止私斗，你想破坏规矩？”
“李师兄，这是我跟这小子的私人恩怨，与规矩无关。”万天琪盯着林默，“识相的就自己跪下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默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取出莲心剑：“要打就快点，别耽误我报名。”
“不知死活！”万天琪怒喝一声，“给我废了他！”
十几个护卫同时出手，灵力交织成一张大网，朝着林默罩来。广场上的修士纷纷后退，让出一片空地，都想看这场冲突的结果——一边是万宝楼少楼主的护卫队，一边是敢惹万天琪的神秘少年，这场架显然比报名论剑更有看头。
“莲华剑典·碧叶分浪！”
林默身形一晃，莲心剑化作一片碧色剑影，如同水中荷叶在狂风中摇摆，看似轻柔，却精准地从护卫们的灵力缝隙中穿过。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护卫们的兵器竟被一一挑飞，手腕上都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再不敢上前。
这一手举重若轻的剑法，让周围响起一片低呼。
万天琪脸色铁青：“废物！一群废物！”他亲自上前，手中出现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杖，杖头射出一道璀璨的灵光，显然是件上品法器，“小子，让你尝尝‘万宝流光’的厉害！”
灵光如同暴雨般射向林默，每一道都蕴含着凌厉的穿透之力。
“龙莲·逆鳞！”
林默眼中金光一闪，莲心剑上浮现出金色的龙鳞纹路，剑光凝聚成一面盾牌，将所有灵光尽数挡下。反弹的灵光四射，吓得周围的人又退远了几步。
“怎么可能？！”万天琪失声惊呼，他这“万宝流光”可是能击穿筑基中期修士的防御，竟被一个炼气九层的修士挡得纹丝不动？
林默没给他震惊的时间，身影一闪，已出现在万天琪面前，剑尖指着他的咽喉：“还要打吗？”
万天琪吓得浑身僵硬，感受到剑上冰冷的杀意，哪里还敢逞强，颤声道：“不……不打了……”
“滚。”
一个字，让万天琪如蒙大赦，带着护卫们狼狈逃离。
广场上鸦雀无声，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议论：
“我的天！那可是万宝楼的上品法器‘流星杖’啊！竟被挡下来了！”
“这少年到底是谁？炼气九层能碾压筑基初期的万天琪？”
“刚才那剑上的金光，是不是传说中的龙族之力？”
李慕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林默道友，看来你确实该报名论剑，我很期待与你切磋一场。”
丹辰也抚掌笑道：“精彩！林道友的实力远超传闻，丹某也想讨教一二。”
林默收剑入鞘，心中却在思索——刚才那招“龙莲·逆鳞”，是他突破炼气九层后新领悟的招式，将龙力融入防御，威力竟比预想中更强。或许，参加东都论剑，确实是个检验自身实力的好机会。
他看向报名台：“劳驾，我要报名。”
报名的执事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闻言连忙点头：“好好好！道友请填一下姓名、修为、所属势力……”
林默提笔写下：林默，炼气九层，无门无派。
字迹刚落，执事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表格上的一行字道：“道友，你看这……”
林默凑过去，只见表格的“推荐人”一栏，不知何时竟多了三个字：李慕然。
他抬头看向李慕然，对方冲他眨了眨眼，笑道：“举手之劳，有我推荐，你能直接晋级初赛第二轮，省点力气。”
丹辰在一旁打趣：“李兄这是怕林道友第一轮就遇到太强的对手，提前铺路啊。”
林默心中微暖，点头道：“多谢。”
报名结束，三人并肩走出聚贤庄。李慕然提议：“离论剑还有三日，不如我做东，去‘醉仙楼’尝尝东都的招牌菜？那里的‘灵犀羹’和‘龙凤呈祥’可是一绝。”
丹辰立刻附和：“好主意，我知道醉仙楼有间观景雅间，正好聊聊论剑的事。”
林默没有拒绝。在这座陌生的大城市里，有两个实力不俗又友善的同行者，总比单打独斗要好。
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刚到门口就闻到浓郁的灵食香气。雅间在三楼，推窗就能看到流金河的景色。三人刚坐下，小二就端上一壶“忘忧酒”，酒液呈琥珀色，开盖瞬间，灵气几乎凝成实质。
“这忘忧酒是以千年灵米和流金河的灵泉酿造，喝一口能舒缓心神，对修士稳固境界很有好处。”丹辰给三人各倒了一杯，“尝尝？”
林默浅尝一口，只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丹田内的灵力都温和地波动起来，确实是难得的好酒。
“对了，林道友，”李慕然放下酒杯，“你对阵万天琪时，剑上的金色纹路很特别，似乎不是普通的灵力运转？”
林默知道瞒不过这些高手，坦诚道：“算是一种特殊的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丹辰眼中闪过好奇，“难道是上古血脉？我丹王谷有本古籍，记载过几种罕见的血脉，其中‘金龙血脉’能大幅提升肉身强度和灵力纯度，莫非林道友是……”
林默不置可否，岔开话题：“还是说说论剑吧，这次参赛的高手多吗？”
李慕然了然，没有追问，顺着他的话道：“高手不少。青云剑派除了我，还有三位内门弟子参赛，都是筑基初期的佼佼者；丹王谷有丹辰带队，据说他新炼出了‘破障丹’，能临时提升一个小境界，很不好对付；万宝楼这次也派了人，虽然刚才万天琪不争气，但他们隐藏的天才不少，比如万天琪的姐姐万天瑶，据说已是筑基中期，精通各种奇门法器，极难应付。”
丹辰补充道：“还有些散修中的黑马，比如‘独行剑’萧辰，据说曾一剑斩杀过筑基后期的妖兽，没人知道他的跟脚；还有个叫‘药姑’的女修，擅长用毒和医术，去年在南域秘境让不少成名高手吃了亏。”
林默默默记下这些名字，心中对东都论剑的期待更浓了——这样的对手，才值得一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聊得越发投机。正说着，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少女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低着头道：“三位贵客，这是本店赠送的‘玲珑酥’，请慢用。”
林默抬头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这少女的眼神，绝不是普通侍女该有的，那眼底深处藏着的阴冷和算计，与那日在流云城遇到的黑风盗如出一辙！
几乎在他察觉的同时，少女手腕一翻，一盘玲珑酥突然炸开，无数细如牛毛的黑色针雨朝着三人射来，针上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
“小心！”林默怒吼一声，莲心剑瞬间出鞘，剑光如莲绽放，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屏障。
“嗤嗤嗤！”毒针撞在剑幕上，尽数被挡下，掉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少女见偷袭失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黑影冲破窗户，朝着远处遁去。
“是‘影杀阁’的人！”丹辰脸色一变，“他们的暗杀术天下闻名，怎么会盯上我们？”
李慕然已追了出去，留下声音传来：“丹辰，照顾好林默！我去追！”
林默看着地上的毒针，眉头紧锁——影杀阁是东域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从不轻易出手，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目标是谁？是自己，还是李慕然，或是丹辰？
丹辰检查着毒针，脸色凝重：“这是‘腐心针’，中者灵力紊乱，心脉腐烂而亡，无药可解。影杀阁出手，必达目的，我们得立刻离开醉仙楼，找个安全的地方。”
林默点头，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影杀阁的暗杀，万宝楼的记恨，还有即将到来的东都论剑……东都城的水，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
他握紧了莲心剑，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无论前路有多少风浪，他都必须闯过去——不仅是为了变强，更是为了弄清楚龙髓珠的秘密，为了那些隐藏在过往中的真相。
夜色渐浓，流金河上的灯船开始点亮，映照得河水五光十色。林默和丹辰隐藏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屋顶，看着李慕然追踪黑影消失的方向，等待着消息。空气中，除了灵食的香气，似乎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预示着这座繁华的都城，即将迎来不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