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攥着那页皱巴巴的编曲手稿，指尖泛白时才发觉掌心早已沁出冷汗。录音棚的玻璃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将制作人不耐的语气磨得尖锐：“旋律太平，情感空泛，你这东西撑不起主打歌的体量，再改不出来，这个合作就只能作罢。”
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最后一丝暖意。林砚踉跄着退到墙角，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喉咙发紧得发不出声。这是他半年来唯一的机会，攒了三个月房租凑够的demo录制费，熬了无数个通宵打磨的旋律，在专业的评判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揣着手稿走出录音棚，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扑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街灯次第亮起，晕开一片模糊的暖黄，却照不亮他眼底的迷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问他近来过得好不好，语气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担忧，怕戳破他强撑的体面。林砚盯着屏幕，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终究只回了句“一切顺利，别担心”，发送的瞬间，眼眶忽然就热了。
他沿着街边慢慢走，路过一家老旧的琴行，橱窗里的钢琴蒙着薄尘，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玻璃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海报，是多年前一位小众音乐人的演唱会宣传，海报上的人抱着吉他，眼里满是执拗的光，配文写着“纵路远，心未改”。林砚停下脚步，望着海报出了神，恍惚间想起年少时趴在旧钢琴上写第一首曲子的模样，那时没有精致的设备，没有专业的指导，却满是滚烫的热爱，从没想过“放弃”二字。
晚风裹着琴行里飘出的琴声，轻柔地漫过耳畔，烦躁的心忽然静了几分。他抬手摩挲着手稿上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那些被划掉的旋律，那些反复斟酌的歌词，都是他逐梦路上最真切的印记。或许此刻的挫折，不过是追梦途中必经的荆棘，哪有一蹴而就的成功，不过是在跌倒后一次次爬起来，咬牙往前走。
林砚握紧手稿，转身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脚步虽缓，却满是坚定。回到逼仄的出租屋，他点亮台灯，摊开手稿，重新拿起笔，指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完美”，只是顺着心底的热爱，一点点梳理旋律，将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绪，慢慢融进音符里。
窗外的夜色渐深，台灯的光温柔地笼罩着书桌，手稿上的字迹越来越密，旋律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天快亮时，林砚终于停下笔，望着完整的曲子，眼底泛起细碎的光。他知道，这或许不是最好的作品，但却是他此刻最真诚的表达。他将曲子导出，鼓起勇气发给制作人，没有过多的修饰，只附了一句“这是我心底的声音，愿您能听见”。
发送完毕，林砚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却难掩心底的期待。他不知道这次能否被认可，但他清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停下脚步。梦想如砚，需以执着为墨，以坚守为笔，方能晕染出属于自己的光，纵历经坎坷，砚光未熄，热爱便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