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许卫东!你凭什么不理我!秦淮茹气得声音发颤,你不敢看我,心里还惦记着我是不是?
怕多看我两眼,就会想起从前那些甜甜蜜蜜,这辈子都忘不掉我对不对?
许卫东脑门青筋直跳。
——贱!真贱!贱到极致!
眼前仿佛飘过一行血红大字:
华夏五千年风情史,你偏挑最下作的那套演。
刚听见狗在叫?谁家畜生没拴住?
说完,他径直离去。
这、这不是骂她是狗吗!
许卫东,你等着!秦淮茹眼泪直往下掉,我倒要瞧瞧,你能跟那小尼姑好多久!
副食店内,许卫东买了六个白馍,一碗实实在在的八宝粥。
这时的八宝粥注重滋阴养身,与后世满是糖精的截然不同。
正适合给妙真补身体。
养得结实些,过两年生个大胖小子。
想到这,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许哥,又改善生活啊?刘光福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许卫东环顾四周,暮色中的胡同行人稀少。
他一把将刘光福拉到断墙后。
许哥,你这是......
院里有人看我不顺眼,特别是你爹。
我明白我明白!那个本子......
我改变主意了。许卫东掏出五毛钱,自己买去。
刘光福刚要发火,看到钱顿时结巴起来:许、许哥,以后您就是我亲爹!
少废话!许卫东笑骂,天黑后来拿本子,敲三下窗棂作暗号。
见刘光福攥着钱发抖,他又加了一句:西口老张家炸布袋刚出锅,去晚了可没了。
可这钱......
大丈夫挣钱如流水!许卫东又塞过粮票,让你俩哥哥看见,这钱就不是你的了。
看着刘光福冲向炸货摊,许卫东这才提着东西回家。
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皆因那两封举报信——
推门进屋,妙真正在写信。
“哥,你回来啦!刘海中的信我写好了,你看看。”
“不急,先吃饭,刚买的八宝粥还热乎着呢。”
许卫东顺手整理桌上的纸:“过两天找木匠给你打张书桌。”
“真的?”妙真眼睛一亮。
“我何时骗过你?顺便再打个梳妆台,你就能坐着梳头了。”
“不用呀,我头发短,站着几下就梳好了。”
“留长吧,我想看你长发模样。”许卫东眼前浮现她长发垂落的画面。
“可我不会梳长头发呀!”妙真揪了揪刚到颈窝的发尾——去年还光头的她,最长头发才到衣领。
“我帮你梳!”他回答得干脆。
心里却嘀咕:现学应该来得及?回忆着母亲梳头的动作。
“哥哥真厉害!”妙真忽然歪头,“等等...你给谁梳过头发?”
许卫东一愣——上辈子给母亲救急梳头的糗事浮现:母亲非要自己染发,结果头发缠成乱麻,梳子都断了齿...
“给你婆婆梳过。”他含糊道,喉头突然发紧。
前世父母宠溺的画面闪过,如今虽换了环境,却有妙 ** 伴。命运对他,终究不薄。
“哥是想妈妈了吗?”妙真突然抱住他头,掌心轻抚他脸颊,“我向佛祖发誓,永远陪着你。”
她凝视他的眼神像供奉舍利般虔诚。
“说定了,永远。”他捏捏她鼻尖,转而拿起信纸。
字迹与刘光福一模一样,连“报”字的连笔都分毫不差。举报内容详细描述了刘海中酗酒虐子,还补充了“用筷子打手”“皮带抽跪”的细节。
“再加句‘父母不慈,子女不孝’。”许卫东想起院里流传的俗谚,“妇联来查时,满大院都是证人。”
妙真誊写时,他摩挲着泛皱的纸页——这恰到好处的旧痕才像憋屈儿子的手笔。
“本子放窗台等他来取?”她刚要拿新笔记本,却被拦住。
“不给了。”
“啊?为什么?”
“五毛钱够他买炸布袋了。”
“你猜猜看。”许卫东故意逗她。
妙真轻咬嘴唇,手指轻轻碰了碰。
不给笔记本直接给钱,刘光福还把钱花光?
这也太巧了,肯定是哥哥的计策。
可为何要这么做呢?
给了钱又刚好用完?
是为了不留痕迹!
妙真突然明白!
哥哥,是为了销毁证据吧?这样谁都查不到我们。
她语气十分确定。
要不然,两本笔记本最贵也就三毛。
哥哥却给了五毛,还让他全部花掉。
这不就是为了彻底消除证据吗?
真是聪明!
没错,我刚才买粥回来时看到刘光福,突然想到这点。
这小子藏不住事,第一次拿到新本子肯定会炫耀。
他又没有零花钱,突然多出个本子,被他爸发现后肯定挨揍,到时候什么都说了。
许卫东详细解释。
哥哥真厉害!那你怎么确定他会把钱花光呢?
想知道?许卫东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妙真急着知道答案,红着脸轻轻捶了他一下,还是照做了。
首先我看到他时,他正盯着卖炸布袋的摊子。
说明他很想吃,这很正常,院里平时没人舍得买。
然后我告诉他现在不用排队,可以直接买。
可他肯定嫌贵啊!妙真接话。
没错,但我跟他说大丈夫何患无财,舍得花才能赚。别学你爸那么抠,你看我天天吃,不也没穷吗?
我懂了!这是激将法!他最讨厌的就是像他爸那样抠门的人。
你又展示了自己潇洒的生活,他自然会想模仿你。
妙真顿了顿说:“可五毛钱对他而言不是小数目,你肯定还说了别的,才让他冲动去买东西!”
她眼中自信的光芒,让许卫东十分欣赏。
他点头让她接着说。
“刘海中自私,他儿子也学他。所以你利用了他想独占的心理,是吧?”
小尼姑果然懂他,许卫东再次点头。
“这时他馋得不行,决定买‘炸布袋’。可这需要粮票啊!哥哥你还给了他一张!”
妙真兴奋道:“有钱有票,还能独享,他哪还忍得住,马上就去了。”
全说中了!
“不错啊,小脑瓜挺机灵。”许卫东笑着夸赞。
“还是哥哥厉害,一眼就看出他的弱点。这下万无一失,就算以后事情败露,也死无对证。”
“哥哥太聪明了,让我瞧瞧你脑袋里装的啥。”
妙真好奇地伸手想摸他的头。
“调皮!男人的头可不能乱摸!”
见许卫东板起脸,妙真赶忙认错:“我错啦哥哥,我们还有封信要写呢!”
晚上八点整。
窗外人影闪过,传来“咚咚咚”三声暗号。
过了一会儿,许卫东查看窗外,笔记本已被取走。
“哥哥,我写了‘许大茂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育,私下做过检查’,这样行不?”
“你怎么还用刘光福的笔迹?算了,也行。”
“不行不行,我重写,这样太巧了,很快就好!”
其实问题不大,娄家收到信后不会声张,还会悄悄安排许大茂去检查。
但谨慎起见,许卫东和妙真都追求完美。
“哥哥再看看,这次应该认不出是谁写的了。”
许卫东接过信:“很好,装信封吧。”
他拿出两个信封:一个是普通牛皮纸信封,另一个是学生常用的印有和平鸽的白信封。
贴上普通邮票,写好收件人。
妙真检查一遍,许卫东又复查一遍。
封口!
明天寄出,就能等着看热闹了。
二大爷不是跑去保卫科告发自己了吗?
妇联的人不是带着警察到厂里当众抓人了吗?
许大茂那小子不是整天阴阳怪气、搬弄是非吗?
等他被查出不能生育,被娄家赶出门,再让全院人都知道,看他还能得意?
谁要是惹我,绝对没好下场。
许卫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哥,你刚才笑起来像头豹子!”
“豹子?”
“对呀,就像盯上猎物的样子!”
“那我第一个就逮你这小尼姑,嗖——抓住喽!”
许卫东大笑着把小姑娘搂进怀里。
小丫头像只温顺的猫崽,安安静静趴在他腿上。
“快去洗澡,浑身汗臭味!”许卫东故意逗她。
妙真抬起胳膊闻了闻:“真的吗?好像是有那么点儿,那我先去洗澡啦。”
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
许卫东不由想起小尼姑刚来时的样子,怯生生地找他借毛巾。
那时他哪能想到,这个害羞的小尼姑会成为自己的媳妇,成为自己最柔软的牵挂。
真是天意!
老天对我真好!
许卫东拉开抽屉取出个盒子。
掀开盒盖,英雄钢笔在灯光下泛着光。
没错!
白天他谎称面粉丢了,其实是折回去买这支钢笔。
他看到小尼姑明明很喜欢,却为了家里强忍着没说。
既欣慰她懂事体贴,又心疼她委屈自己。
总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待会儿小尼姑看到这份礼物,怕是要开心得跳起来吧?
肯定会扑过来喊“哥哥最好啦”。
许卫东已经开始期待妙真眼睛发亮的样子了。
他仔细合上盒盖,找了块红布包好,悄悄放在她枕边。
贾家屋里。
秦淮茹收拾完碗筷回房。
正准备拿换洗衣物洗澡。
拎起热水瓶——
空的?
连拎三个暖瓶,都没一滴水!
“妈,家里的热水呢?”
“东旭拿去洗澡了!”
“他不是刚洗过吗?”秦淮茹压着火气。
“哎哟,棒梗尿他爸一身。”
“擦擦不就行了?热水都用光了,我洗澡咋办?炉子都封了。”秦淮茹忍不住抱怨。
“大夏天的,凑合用凉水冲冲呗!”贾张氏满不在乎地摆手。
秦淮茹气得不行!
什么叫用凉水凑合?
怎么不让贾东旭冲凉水?个大男人不是更耐冻?
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冲了凉水肯定疼得打滚。
这家里老的小的,没一个把她当回事!
实在不愿用凉水,想来想去决定去傻柱家借壶热水。
反正傻柱肯定舍不得她受罪,就算只剩一瓶水也会先给她。
“傻柱,在家吗?”秦淮茹轻轻敲门。
听到心上人的声音,傻柱忙开门。
“淮茹你怎么来了?”
声音里满是欢喜。
也难怪他高兴。傍晚从大领导家回来,发现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连贴身衣物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家里没热水了,想借点水洗澡。”秦淮茹没多寒暄。
“有有有,一大爷给我留了壶。”傻柱转身就去拿。
“那你用什么呀?”秦淮茹故作体贴地问。
“我皮实,自来水冲冲就行。你们女同志可不能着凉。”
秦淮茹突然愣住了。她本是随口客套,没想到傻柱这句真心实意的关心,正戳中她心里最酸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