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里附有一个不设上限的账户,在约定期间内,他能调动家族所有资源。
只要能达成目标,家族绝不干涉;但若期限内交不出成绩,他就只能沦为家族的棋子——要么负责传宗接代,要么成为联姻的工具。
一念及此,六哥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
“我必须主宰自己的命运,绝不能沦为傀儡!”
当韩春明再次见到六哥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不过短短时间不见,六哥仿佛脱胎换骨,整个人焕发着光彩,更透出一种沉稳的气度。
从前那个游戏人间的六哥不见了,此刻的韩春明在他身上看到了责任,也看到了野心。
韩春明心中暗忖: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韩春明,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六哥笑嘻嘻地问道。
见他一脸得意,韩春明无奈地笑了笑:
“六哥,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浑身都是劲儿?”
六哥用力点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待的这酒店一点格调都没有,走吧,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在花城这种地方,得会享受生活才行。
韩春明,你在四九城是不是也总住酒店,没真正体验过有钱人是怎么放松的?”
韩春明愣了一下,老实点点头。
他确实没怎么享受过奢侈生活,心思都放在赚钱和投资上了。
“都说花城人特别会享受,生活节奏慢,今天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开开眼界?”
听到韩春明这么问,六哥神秘一笑:
“先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今天我带你去的这地方绝对是独一无二,茶点和菜肴,你在四九城肯定没尝过。
花城美食多得很,和咱们重口味的四九城不一样,他们口味清淡,爱吃鲜花做的糕点,还有各种天然原味的小吃。”
听他这么一说,韩春明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说起来,他来南方几回,还真没好好享受过。
每次不是见孟小杏,就是谈生意,来去匆匆,从没真正停留过。
之前别人请他吃饭,也都是按他的口味安排,吃的还是北方风味,没尝过地道的南方味道。
六哥不一样,虽然他把韩春明当成学习的对象,却并不把他当什么大人物,而是平起平坐的朋友。
和六哥在一起,韩春明不用多想,只管放松就好。
六哥带他去的酒楼藏在闹市里,周围茶舍林立,还有个菜市场,生活气息浓郁。
不过这家酒楼有点特别,门前摆着一块迎客石,一看就很有年头,上面密密麻麻刻满名字和印章。
韩春明仔细一看,不禁吃了一惊——上面竟刻了上百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字。
能在这石头上留名的,绝非等闲之辈。
“这茶楼有近三百年历史了,听说来过的皇帝、王爷加起来有二三十位。”
能来这儿用餐,在老早以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
不过这些年酒楼也开始对外营业,普通大众也能来体验了,只是价格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
韩春明点头表示理解,他并不觉得六哥说得夸张。
能在这种地方消费的,必然都是有钱人,哪怕单从市场角度看,也明白来这里的人不会在意价钱。
进了酒楼,六哥马上订了个靠窗的包间。
两人刚落座,就有店小二端来一壶当地特制的花茶。
韩春明尝了一口,发现这花茶别有风味——这里的人喝茶喜欢用蜂蜜和各类蜜制调味品。
在韩春明看来,这种喝法在四九城并不常见。
那边的人饮茶,要么浓要么淡,很少会加油茶或蜜糖茶。
看韩春明神色略带犹豫,六哥笑了起来,亲手为他调了一杯,示意他尝尝。
韩春明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他本以为味道会偏甜腻,没想到入口却是清香为主,蜜味只是淡淡点缀。
韩春明拿起那罐蜂蜜调料细看,发现其中并不只有蜂蜜,还混合了其他原料,真正的蜂蜜含量其实不多。
这一下触动了他的思路。
之前他一直思考如何发展天桥酒楼,却苦无良策,而此刻忽然有了方向。
聚贤丰走高端餐饮路线,翠一楼主打文艺高端路线,普通餐馆则缺乏门槛与特色。
但如果能把各地特色产品产业化,以更亲民的价格提供给大众,不就能打开新局面吗?
关键不在品牌,而在供应链。
农产品和畜牧产品总有优质与普通之分,优质的供给聚贤丰那样的地方,剩下的总不能浪费。
中等的可以供应天桥酒楼,再普通的就卖给一般商户。
这样一来,他的产品质量优于普通市场,价格却只略高一点,凭借供应链的成本优势,完全可以和啃的鸡这类洋品牌竞争。
毕竟,让人感到新鲜与满足的,不只有昂贵的美食。
“这茶楼的老板是谁?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我想和他谈谈合作。”
韩春明忽然对六哥说道。
六哥愣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满脸惊讶地问:
“你就喝了一杯茶,就看出生意机会了?我怎么一点没察觉?除了觉得茶还不错,我真想不到这儿有什么可投资的。
如果只是家茶楼,我们没必要做这样的小生意。”
韩春明,你身为大老板,何必在意这种小生意?开酒楼是要靠时间积累的,如果不花足够精力去钻研当地人的口味偏好,根本不可能做得起来。
哪怕这个城市的人喜欢这里的菜,换到隔壁城市,都不一定有人接受这种味道。
韩春明见六哥努力劝他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说道: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投资酒楼,我是想研究他们的口味特色,然后跟他们合作,把我那三个连锁品牌做起来。”
六哥这才放下心,马上起身出去叫了人。
酒楼的办公室里,一个男人正低头翻看文件,表情沉重。
最近酒楼生意表面红火,但因为账款难收,资金周转出了问题。
他已经连续多日寻找接手酒楼的人。
这个在外人眼中传承了几百年的老品牌,如今也遭遇了危机。
在这位老板看来,餐饮业从来就不是一门轻松的生意。
客人是多,但痛快结账的却没几个。
总有人摆出大人物的架子,要求赊账。
吃饭时豪爽,付钱时却拖拖拉拉。
老板早已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
前两年他试图改革,不再看任何人面子,要求现结。
结果这群人是不赊账了,却拿各种物品来抵扣饭钱,气得他无言以对。
以前他还不好意思催账,现在却不得不开口——再不收账,生意真要撑不下去了。
“老板,楼下有桌客人想见您,您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这话,男人脸色一沉,冷冷道:
“有什么好看的?告诉他们,我今天谁的面子都不看。
不给钱,谁也别想走。
我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还想赊账?像话吗!”
见老板发火,手下吓了一跳,赶紧解释:
“老板,他们不是来赊账的。
领头的自称六哥,说您一定认识。
要不要我回绝?”
老板一听,脸色骤变,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手下话还没说完,愣愣地看着老板跑远的背影,心里纳闷:老板已经多久没这么着急见人了?
这两年来,谁想见他他都推三阻四,生怕又是来讨便宜、拖账的。
这个六哥,到底是什么人?
他忽然想起还有句话没说完——六哥身边还坐着个男人。
那人坐在主位,六哥对他态度十分恭敬。
这么看来,那位的身份,恐怕比六哥还要不一般。
他的心猛地一沉,连忙加快脚步向老板追去。
等他赶到时,老板已经冲进了房间。
他心头一紧,赶紧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现在是我和六哥谈正事的时候,吩咐下去,没事别来打扰,特别是那些欠账的,叫他们统统离开!”
老板冷哼一声,随即转向六哥,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六哥您今天来得正好,我正打算把这酒楼转手。
您看有没有兴趣接手?您财力雄厚,我这酒楼的生意您也瞧见了,红火得很。
只要您出个本钱,我就把它交给您,您看如何?”
六哥闻言微微一怔,刚想应下,却瞥见站在一旁的韩春明轻轻摇头,便立刻收住了话头。
老板见六哥方才似要答应,心中正暗自欢喜,却突然注意到韩春明在旁摇头示意。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地看向韩春明:
“这位是谁?难道没听过与人为善才是经商之道、做人之本吗?我们正在谈生意,你既不掏钱,又插什么话?”
韩春明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回应:
“你说生意红火,我倒有些好奇。
既然生意这么好,为什么要转让呢?”
老板一脸坦然地答道:
“我已经赚够了,不想再干了。
人这一辈子,总得留些时间享受生活,不是吗?难道我还不能歇歇了?”
韩春明笑着摇了摇头。
他本可以不作声,却看出对方并未说实话。
他环顾四周,仔细打量这家老字号酒楼。
虽然名头响亮,但不少地方显得陈旧简陋,甚至有些将就。
心思一转,联想到这个年代酒楼普遍面临的困境,韩春明顿时明白了对方急于脱手的原因。
“老板,做酒楼生意不容易吧?讨债要账很困难?是不是资金周转出了问题,现在急着转手,想拿回本钱赶紧脱身?”
原本对韩春明不屑一顾的老板,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骤变,神情惊恐地愣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竟放声大哭起来。
“这位先生,求您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我也是 ** 无奈啊!我只想老老实实做生意,可那帮人简直就是无赖!他们吃饭不给钱,喝酒也不付账,把我这儿当成白吃白喝的地方,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转让祖产,现在他们这是逼我走上绝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