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七娘没有想到自己挨了打还不算完,居然还要去祠堂跪着抄家规,他们郑家的家规,那可是厚厚的三本,抄百遍她的手还不得断了?
可是她看了眼自己爹的眼色,到底没有把多余的话说出口。
因为她看着她爹已经气的又要抬手,好像是她再多说一个字,那巴掌就又会落到她的脸上一样。
就这样,郑七娘被罚跪了祠堂,连带着她院子里伺候的人,也全都被关了起来,不许出远门一步。
所以郑七娘的报复计划,就这么还没有实施就被镇压了。
后来还是她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她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才去给她求了情,将她的惩罚给解除了。
经过这一顿罚,郑七娘非但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自己受得屈辱,皆是因为红豆三个人而起,要是不报复回来,她这口气断然是撒不出去的。
于是刚刚恢复自由的郑七娘对自己的奶嬷嬷吩咐道:“去给我查,那三个乡下人都在做什么,我受了这么大侮辱,定然要找她们讨回来。”
奶嬷嬷闻言,有些迟疑,开口劝道:“七娘子,老爷才解了您的禁足,奴婢知道您受了大委屈,只是眼下还得忍一忍。
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您还要继续找他们麻烦,只怕还得罚您?”
郑七娘这次受罚,一些事情也想明白了,她爹疼她,就像是疼一只猫,一只狗,高兴的时候都弄几下,给些好的吃食。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听话,不然就会像这一次一样,毫不留情地处置她。
郑七娘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次为什么会受罚,因为她爹一心想要给她大哥和五哥铺路,他也就这两个兄弟在读书上还有些天赋。
可是她这次冲动,直接得罪了河西道最有话语权的两个人,这两家都能直接影响府学推荐进士考的名额,她爹教训她,是觉得她影响了自己兄弟的前程。
她出身世家尚且如此,乡下人家出身的张家,又能多在意三个丫头片子呢?
只要她出手利索些,事情做的隐蔽些,谁又能将她如何呢?
最差也不过就是再进祠堂抄家规罢了,郑家总不会将她赶出家门就是了。
“怕什么,你只管打听清楚,剩下的事情,找其他人去做就是,只要事情做的隐蔽些,我爹也不会把我如何。”
奶娘见她只是想打探那三个人的消息,并没有让他们去动手的打算,也松了一口气。
她说到底只是个下人,七娘子再跋扈,到底也是家里的主子,老爷会罚她,却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必要的时候,甚至会为了郑家的体面,将他们这些人推出去为七娘子顶罪。
不过奶嬷嬷也不敢将消息太快的给七娘子,心里想的是,只要七娘子晚一点犯糊涂,他们也能晚一点受牵连。
不是她心底里瞧不上自己的主子,那日的冲突,她全程都在,那三个娘子,一个气死人不偿命,偏细究原因,你还不能说她的话有错。
一个也是伶牙俐齿,惯会扯虎皮做大旗,只几句话,就将自己放在了正义的位置,让你有火也不好发作。
你要是觉得说不过,干脆仗着自己身边的人手多,直接动手给人家一个难堪?
那也是想多了,就那个话最少的小娘子,一脚能给你踢散架,那天要动手的那个侍女,现在骨头还没有长好呢。
他们家七娘子就是蛮横惯了,没有遇见过这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这才觉得不服气,可是奶嬷嬷有一种直觉,不管他们七娘子要做什么,最后他们七娘子都讨不到好。
一来二去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好久,小麦都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红豆他们三个,全都跟着李玉秀和张静和去了庄子上。
今年佃户们种植小麦的法子,全都是按照红豆教的,原本心里有些不确定的人家,在见到那饱满度麦穗之后,也都能看出来今年的麦子收成,比往常是多的。
不过麦子没有收割完之前,具体多了多少,他们也是不敢确定的。
红豆不仅在自己种的田地里面选择了一些觉得性状不错的小麦来记录留种,还到了各家的田地里面查看,遇到觉得可选育的,红豆全都买了下来。
没脱粒没晒干的麦子的价格,红豆直接按着今年粮商的收购价格给的,起初村里人还全都不要,说今年收成好多亏了她,给她一些也是应该的。
但是红豆坚持:“你们家我要的麦穗虽然不多,可万一哪家我想要的麦穗多呢?
你们觉得我要的少,因此不好意思要我的钱,那别的人家自然也不好意思要我的钱,这样你们不是让我被埋怨吗?”
村民们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虽然今年收成不错,自己家给出去几棵也没有什么,可要是谁家种的,合东家的眼缘,多要了些。
难不成让人家也白送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东家说的对,这样分明是在给她结怨,于是也就不再推辞,将红豆给他们的铜板给收了。
几日下来,红豆选出来了不少觉得性状优良的麦子,看着自己满满的收获,红豆感慨还是规模化种植好呀。
你看这两个村子,一百亩的小麦种下去,她可以选到好麦子的概率也明显高了很多。
庄子上有粮仓,红豆直接将自己种下的小麦,分类收割脱粒,留出来一些可以继续做种子的麦子,其余的就一起放到了粮仓之中。
还好有麦子和小稻两个人可以帮着她一起将这些种子分门别类,到后面张静和也加入了他们。
等到将两个庄子上的种子都处理好,已经过去了十来天。
张静和看着红豆将每一包种子都编了号,记录的也十分详细,什么粒大饱满,成熟期早,千粒重量,以及是否抗虫抗病。
越看张静和越觉得,原来种地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在里面,红豆小小年纪,懂得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