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滴在云纹石上时，沈砚正指尖捻着半片枯槁的松针。青崖山的晨露与别处不同，沾着崖顶终年不散的灵气，落在皮肤上是凉的，渗进经脉里却像温水漫过石缝——这是他在青崖修行的第一百二十三年，筑基后期的修士早已不惧寒暑，却仍习惯在卯时初刻站在试剑台边缘，看山脚下的云海慢慢被朝阳染成金红色。
试剑台西侧的围栏上还留着昨日月试的痕迹，几道深约半寸的剑痕里凝着未散的剑气，是内门弟子林砚秋的“裂玉诀”。沈砚目光扫过那剑痕，指尖的松针轻轻颤动，松针末梢竟凝出一点极淡的青芒——不是攻击性的术法，只是百年修行里养出的本能，连指尖流转的灵气都带着几分沉稳。
“沈师兄。”
身后传来轻唤，脚步声踩在云纹石上，没有寻常修士御剑落地时的灵力波动。沈砚回头，见苏长老提着个竹编的食盒走来，灰布道袍上沾着些泥土，显然刚从后山的药田回来。这位负责青崖根脉监测的长老修的是“土行术”，周身灵气总带着些湿润的泥土气息，与沈砚的“青云诀”截然不同。
“苏长老。”沈砚收了指尖青芒，侧身让开位置，“今日怎的没去藏经阁？”
苏长老把食盒放在围栏上，掀开盖子，里面是两个温热的粟米饼，还有一小罐蜂蜜：“昨日查根脉时，见着北坡的‘醒神草’熟了，采了些晒着，倒误了去藏经阁的时辰。倒是你，月试刚过，不去看看弟子们的修行进度，倒在这儿吹风。”
沈砚拿起一块粟米饼，咬了一口，清甜的米香混着灵气在舌尖散开。他望着山脚下渐散的云海，轻声道：“林砚秋的裂玉诀已有七分火候，赵衡的引气术还缺些沉稳，剩下的几个……道心还算稳。比起盯着他们练剑，倒不如让他们自己悟些道理。”
“你倒看得开。”苏长老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盘，盘面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正是监测根脉的“测灵盘”。他指尖在盘面上一点，纹路里顿时亮起淡绿色的光，只是靠近盘面左侧的位置，有一小片光纹竟是暗的，像被墨汁晕染过，“只是青崖的根脉，怕是容不得他们慢慢悟了。”
沈砚的目光落在测灵盘上，捏着粟米饼的手指微微一顿。他修行百年，见过三次测灵盘异常，前两次都是因为山外的修士误闯青崖结界，灵气扰动了根脉，可眼前这暗纹却不同——那不是灵气紊乱，是根脉本身的灵气在“消散”，像细沙从指缝里漏出去，悄无声息。
“北坡？”沈砚问。
“是断龙涧。”苏长老指尖点在测灵盘的暗纹处，“昨日去药田时，就见着涧底的灵气不对劲，今日测了三次，这暗纹一次比一次明显。你随我去看看，你修的青云诀最擅感知灵气流转，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沈砚点头，将剩下的粟米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他没御剑，跟着苏长老沿着试剑台后侧的石阶往下走——青崖的石阶是用千年云纹石铺的，每一级都刻着聚灵阵，寻常弟子走在上面能慢慢滋养灵气，可今日沈砚踩在石阶上，却觉出几分滞涩，像是脚下的灵气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耳边渐渐传来水声，断龙涧的轮廓也出现在前方。这道涧谷是青崖的天然屏障，涧底深约百丈，常年流淌着从崖顶渗下的灵泉，涧壁上长满了能滋养修士道心的“静心草”。可今日走近了，沈砚却先闻见一股淡淡的腥气，不是灵泉的清冽，倒像是铁锈混着腐叶的味道。
“你看。”苏长老指着涧壁，声音沉了些。
沈砚抬眼，只见原本该覆满静心草的涧壁上，竟有一片区域光秃秃的，露出深褐色的岩石。更奇怪的是，那片岩石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既不是青崖的阵法，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派术法符文——那些纹路像蛇爬过的痕迹，线条扭曲，边缘还凝着一丝极淡的黑气，若不是他百年修为练出的敏锐感知，怕是根本注意不到。
“这符痕……”沈砚往前走了两步，指尖悬在离岩石半尺的地方，没敢直接触碰。指尖的灵气刚探出去，就被符痕里的黑气缠上，那黑气极冷，像冰锥扎进经脉，让他下意识地缩回手，“不是正道术法。”
苏长老蹲下身，从袖中摸出个瓷瓶，倒出一点白色的粉末洒在符痕上。粉末刚碰到岩石，就“滋啦”一声冒出白烟，原本扭曲的符痕竟亮了一下，黑气也浓了几分，隐约能看见符痕里流动的灵气——那灵气不是青崖的清绿色，是浑浊的灰黑色，正一点点顺着岩石的缝隙，往断龙涧深处渗。
“是玄幽谷的‘噬魂符’。”苏长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十年前我在边境见过一次，玄幽谷的修士用这符吸收妖兽的灵气，没想到今日竟出现在青崖的根脉上。这符痕刻在涧壁上，正好对着青崖的主根脉，再这么下去，不出半月，整个北坡的灵气都会被吸空。”
沈砚皱起眉，走到涧边往下看。涧底的灵泉还在流，可水面上却漂着一层极薄的灰雾，原本该清澈见底的泉水，竟变得有些浑浊。他深吸一口气，运转青云诀，指尖凝出一道青芒，轻轻往涧底一点——青芒落入水中，却没像往常一样散开，而是被水面的灰雾挡住，僵持了片刻，竟慢慢消散在雾里。
“灵气被隔绝了。”沈砚收回手，指尖的青芒还在微微颤动，“这噬魂符不仅在吸根脉的灵气，还在涧底布了层结界，寻常术法破不开。”
苏长老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泥土：“我回去禀明掌门，你在这儿盯着，别让弟子们靠近断龙涧。玄幽谷的人既然敢在青崖刻符，说不定还藏在附近，你……”
话没说完，涧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像是岩石碎裂的声音。沈砚和苏长老同时转头，只见涧底的灰雾突然翻涌起来，原本浑浊的泉水竟开始往上涨，水面上的灰雾凝聚成一道黑色的影子，顺着涧壁往上爬——那影子没有固定的形状，像一团流动的墨汁，爬过的地方，岩石上竟又浮现出几道和之前一样的噬魂符痕。
“不好！”苏长老低喝一声，指尖掐诀，土黄色的灵气从掌心涌出，落在涧壁上，想挡住那道黑影。可灵气刚碰到黑影，就被黑影里的黑气缠上，土黄色的灵气像被点燃的纸，瞬间就消散了，反而让黑影的速度快了几分。
沈砚没犹豫，腰间的青锋剑“嗡”地一声出鞘，剑身裹着青绿色的灵气，像一道流光劈向黑影。青云诀的剑气最擅破邪，剑锋刚碰到黑影，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啸，黑影被剑气劈成两半，落在涧壁上，化作两团黑气，可没等沈砚再补一剑，那两团黑气竟又重新凝聚在一起，而且比之前大了一圈，涧壁上的噬魂符痕也更亮了。
“这黑影是噬魂符的灵气所化，斩不尽！”苏长老喊道，“得先找到刻符的修士，毁了他的符盘！”
沈砚点头，青锋剑归鞘，指尖掐了个“引气诀”。百年修行让他对灵气的感知远超寻常修士，此刻闭上眼睛，断龙涧的灵气流转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主根脉的灵气像一条青绿色的河，正顺着涧壁的缝隙往噬魂符痕里流，而在涧谷西侧的密林里，有一点极淡的灰黑色灵气，正和符痕里的黑气相连，像一根线，牵着符痕运转。
“在西边密林。”沈砚睁开眼，手指指向涧谷西侧，“距离这里约三里，灵气很弱，应该是用了敛息术。”
苏长老立刻道：“你去追，我在这儿布个临时阵法，挡住黑影的扩散。记住，玄幽谷的修士擅用噬魂术，别被他的黑气缠上，一旦破了他的符盘，噬魂符自然会失效。”
沈砚没多言，足尖点在涧壁的岩石上，身形像一片柳叶，顺着涧谷往西侧掠去。青云诀的“踏云步”他已练到极致，脚不沾地，身形在密林里穿梭，竟没碰断一根树枝。越是靠近那点灰黑色灵气，空气中的腥气就越浓，连周围的树木都开始枯萎，叶子发黄，落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灰黑色的粉末。
三里路不过瞬息，沈砚在一棵枯树下停住脚步。树下站着个穿黑色道袍的修士，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个黑色的木盘，正是噬魂符的符盘。那修士的头发花白，道袍上绣着玄幽谷的标志——一朵黑色的曼陀罗，他周身的灵气极不稳定，像是随时都会溃散，可符盘里却源源不断地涌出黑气，顺着地面的缝隙，往断龙涧的方向流去。
“青崖的修士，倒比我想的快。”黑衣修士转过身，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左眼是浑浊的白色，显然早已失明。他看见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百年修为的筑基后期，在青崖，也算是个长老了吧？可惜，今日这青崖的根脉，要成我玄幽谷的养料。”
沈砚没说话，青锋剑再次出鞘，剑身的青芒比之前更盛。他能看出，这黑衣修士的修为其实只有筑基中期，只是靠着噬魂符吸了不少灵气，才勉强维持着灵气的稳定，可这样的状态，撑不了多久——噬魂术本就是邪术，吸来的灵气驳杂，反噬极大，这修士怕是已经油尽灯枯，想借着吸青崖的根脉，做最后一搏。
“多说无益。”沈砚指尖掐诀，青锋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黑衣修士的胸口。这一剑没有留手，青云诀的剑气带着青崖的纯净灵气，刚靠近黑衣修士，就逼得他周身的黑气往后退了几分。
黑衣修士却不慌，左手捏着符盘，右手掐了个邪诀，黑气从符盘里涌出，在身前凝聚成一面黑色的盾牌。“铛”的一声，青锋剑撞在盾牌上，剑气和黑气碰撞，激起一阵灵气乱流，周围的枯树瞬间被绞成了碎末。
“青崖的青云诀，果然名不虚传。”黑衣修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他本就撑不住，这一下碰撞，让他体内的灵气更乱了。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反而笑得更狠，“可你以为，我只是来吸根脉的？告诉你，这噬魂符不仅能吸灵气，还能引动青崖底下的戾气，等戾气上来，整个青崖……都会变成人间炼狱！”
沈砚心里一沉。他在青崖修行百年，曾听掌门说过，青崖山底镇压着一缕上古戾气，是当年开派祖师用自身修为封住的，千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可若是被噬魂符的黑气引动，那戾气一旦破封，别说筑基修士，就算是金丹期的掌门，怕是也挡不住。
“你敢！”沈砚低喝一声，周身的灵气突然暴涨，青绿色的灵气像潮水般涌出，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这是他百年修为的底蕴，平日里从不轻易动用，可此刻，他必须速战速决——不仅要毁了符盘，还要阻止黑气引动戾气。
青锋剑在灵气的包裹下，剑身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是青云诀的最高境界“青冥破邪”，百年里，沈砚只在十年前对抗妖兽时用过一次。他足尖点地，身形瞬间出现在黑衣修士面前，剑锋带着金光，直刺符盘——这一剑，瞄准的不是修士，是他手里的符盘。
黑衣修士显然没想到沈砚会突然爆发，脸色骤变，想往后退，可沈砚的剑已经到了眼前。他只能下意识地将符盘挡在身前，“咔嚓”一声，青锋剑劈在符盘上，黑色的符盘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的黑气像失控的野马，疯狂地往外涌。
“不！”黑衣修士发出一声惨叫，符盘是他维持灵气的关键，符盘一裂，他体内的灵气瞬间溃散，黑气反噬，顺着他的经脉往上涌，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黑，“青崖……不会有好下场的……”
话没说完，黑衣修士的身体就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空气里，只剩下那个裂开的符盘，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沈砚没敢放松，立刻转身往断龙涧的方向掠去。符盘虽毁，可之前已经有不少黑气渗进了根脉，若是引动了戾气，后果不堪设想。他刚跑出密林，就看见断龙涧上方的天空，竟出现了一片灰黑色的云，那云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戾气和黑气混合在一起，正慢慢往下压。
“沈砚！”苏长老的声音传来，他已经在涧边布好了阵法，土黄色的灵气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涧底往上涌的黑气，可阵法的光芒却越来越暗，显然快要撑不住了，“戾气被引动了，根脉的灵气在逆流！”
沈砚纵身跳到涧边，青锋剑插在地上，指尖掐诀，青绿色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阵法。他的百年修为此刻像一条大河，顺着指尖流进阵法里，土黄色的屏障瞬间亮了几分，挡住了往上涌的黑气。
“掌门他们呢？”沈砚问，声音有些沙哑——一次性动用这么多灵气，对他的经脉损耗极大。
“已经派人去禀了，应该快到了。”苏长老喘着气，他的修为不如沈砚，此刻脸色苍白，“可戾气越来越重，我们撑不了多久，得想办法把渗进根脉的黑气逼出来。”
沈砚点头，目光落在涧壁的噬魂符痕上。符盘已毁，符痕的光芒弱了不少，可里面的黑气还在往根脉里渗。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跳进涧底，用青云诀的灵气，直接顺着根脉，把黑气逼出来。
“苏长老，帮我守住阵法。”沈砚说，没等苏长老回应，他就纵身一跃，跳进了断龙涧。
涧底的灵气比上面更乱，黑气和戾气混合在一起，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沈砚的皮肤上。他没管这些，运转青云诀，青绿色的灵气在周身形成一个护罩，慢慢往涧底深处沉去。根脉的主脉络就在涧底的岩石下，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灰黑色，像一条生病的蛇，灵气流转极其缓慢。
沈砚伸出手，按在岩石上。青绿色的灵气顺着他的掌心，慢慢渗进岩石里，往根脉的主脉络流去。这过程极其痛苦，根脉里的黑气像是有了意识，疯狂地往他的灵气里钻，想顺着他的手臂，钻进他的经脉——那是噬魂符的余威，想把他的灵气也变成养料。
“给我出去！”沈砚低喝一声，百年修为在体内疯狂运转，青绿色的灵气突然暴涨，像一把刷子，顺着根脉的主脉络，一点点将黑气往外刷。每刷掉一点黑气，根脉的灵气就恢复一分，岩石上的灰黑色也淡一分，可沈砚的脸色却越来越白——他的灵气在快速消耗，护罩也越来越薄，戾气已经开始渗透进他的护罩，扎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砚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气——是掌门和几位长老来了！他们的灵气从涧顶往下涌，像一道洪流，挡住了往上涌的戾气，也给了沈砚一丝喘息的机会。
“沈砚，坚持住！”掌门的声音传来，带着金丹期修士的威压，“我们布下‘镇灵阵’，帮你一起逼出黑气！”
话音刚落，金色的灵气就从涧顶往下落，落在涧底的岩石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的光芒与沈砚的青绿色灵气相呼应，根脉里的黑气像是被两股力量夹在中间，再也无法抵抗，开始顺着岩石的缝隙，往外涌。
沈砚抓住机会，灵气再次暴涨，顺着根脉的主脉络，将最后一点黑气也逼了出去。当最后一丝黑气离开根脉时，涧底的灵气突然变得顺畅起来，青绿色的灵气像泉水般从根脉里涌出，瞬间就驱散了涧底的灰雾和戾气。
沈砚松了口气，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往旁边倒去。就在他快要碰到岩石时，一道金色的灵气接住了他，将他往涧顶送上去。
“做得好。”掌门接住沈砚，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满是血点的皮肤，眼中带着赞许，“百年修为，道心沉稳，不愧是青崖的长老。”
沈砚笑了笑，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感觉到的，是青崖根脉里流淌的灵气，那灵气温暖而纯净，像百年前他刚入青崖时，师父递给他的那杯灵茶，带着青崖独有的，属于“道”的气息。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听松轩里。窗外的夕阳正落在云纹石上，将整个洞府染成金红色。苏长老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个瓷瓶，见他醒来，立刻递过去：“这是‘养魂丹’，掌门特意让丹房炼制的，对你损耗的灵气和道心都有好处。”
沈砚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吞下。丹药入口即化，温暖的灵气顺着喉咙往下滑，流进经脉里，之前的疲惫和疼痛瞬间消散了不少。他坐起身，看着窗外的夕阳，轻声问：“断龙涧的根脉，没事了吧？”
“没事了。”苏长老笑着说，“掌门和几位长老布了镇灵阵，加固了根脉，噬魂符的痕迹也清理干净了。玄幽谷那边，掌门已经派人去追查了，想来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打青崖的主意。”
沈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床头的青锋剑上。剑身的青芒比之前更亮了几分，百年修行，他一直以为“问道”是追求更高的修为，是御剑斩妖，是守护青崖。可今日在断龙涧底，他才明白，所谓“问道”，不是一味地强撑，不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而是在危难时，能守住自己的道心，能在灵气耗尽时，仍记得最初修行的初心——不是为了力量，是为了守护这青崖的灵气，守护这山间的晨露，守护每一个像他当年一样，带着初心来到青崖的弟子。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夜色漫进听松轩。沈砚指尖捻起一缕灵气，那灵气比之前更沉稳，更纯净，带着百年修行的底蕴，也带着今日在断龙涧底悟到的，属于他自己的“道”。他知道，这百年只是开始，往后的修行路还很长，青崖的问道路，也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