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湖乡乡政府内,徐慎脚步轻快地往马乡长办公室去。
马乡长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见徐慎进来,随手把钢笔往桌上一放,笑着招手:“徐小,来得正好,我还想问问烘干房的事呢,县食品公司那边怎么说?”
“成了!”徐慎把声音里带着雀跃,“刘指导说品质特别满意,后天就派人来统一收购。”
马乡长看向徐慎点了点头:“不错,没白费你这阵子跑前跑后。你之前提的扩大烘干房规模,还有选试点村庄的事,我跟乡党委班子都碰过了,都同意这件事。”
徐慎心里一热,连忙追问:“那试点村选哪几个?我好提前去跟村里的干部对接。”
“就先定青山村旁边的两个村,”马乡长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这两个村跟青山村水近,村干部积极性也高,你去协调起来也方便。规模方面,先在青山村再建两个烘干房,等试点村跑顺了,再逐步推开。”
“好嘞!”徐慎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烘干房从建成到,再到县食品公司的认可收购,也算走上了正轨,这一路的辛苦总算有了着落,后续只需要按照标准执行,需要他操心的就少多了。
转眼就到了周末,天刚蒙蒙亮,春妮就起了床。她做了徐慎爱吃的饭菜,今天她和徐慎约好一起去白湖乡找找茶叶厂的选址,春妮把菜装进保温桶里,又拿了个布袋,装了两套新的床单被罩,坐着大巴车往乡政府去。
此时的乡政府门口,徐慎正和陈洛河一起晨练回来,两人沿着院墙旁边的小路慢跑,偶尔聊两句乡里的事。
徐慎抹了把汗:“对了,陈主任,你知道咱们乡哪儿有合适开茶厂的地方吗?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着。”
陈洛河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徐慎哥!”
两人停下脚步,转头一看,春妮正提着保温桶往这边走,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徐慎连忙迎上去:“春妮,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春妮把保温桶递给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给做了点饭菜,顺便帮你把宿舍收拾收拾,这几天天晴,正好把床单被罩换了洗了。”
这时陈洛河也走了过来,徐慎连忙介绍:“春妮,这是陈洛河陈主任,在咱们乡挂职,平时挺照顾我的。陈主任,这是我对象,赵春凤,我们都叫她春妮。”
陈洛河笑着冲春妮点点头:“春妮姑娘你好,常听徐慎提起你,说你不仅能干,还做得一手好饭。”
春妮被他说得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陈主任您过奖了,我就会做些家常便饭。”
徐慎拍了拍春妮的肩膀,对陈洛河说:“陈主任,不嫌弃,一起吃点?”
陈洛河本来想拒绝,他知道周末食堂没什么吃的,可也不想打扰徐慎和春妮一起的时光,可春妮已经热情地开口了:“陈主任,您就一起吃吧,我做了不少,放着也是凉了。”
陈洛河看着保温桶里飘出来的香味,又看了看两人真诚的眼神,笑着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门走向乡政府宿舍楼。春妮刚进门就皱起了眉头,伸手把桌子上的文件归置好,又把地上的鞋子摆到门口,徐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太忙,没顾上收拾。”
春妮没说话,只是把保温桶打开,红烧肉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她把菜一一摆到桌子上,三人就开动起来。
陈洛河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好吃!春妮姑娘,你这手艺可比我们食堂的大师傅强多了。”
徐慎也跟着点头,嘴里塞得满满的:“我早就说过,春妮做的饭是最好吃的。”
春妮坐在旁边,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脸颊红扑扑的。她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说:“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们收拾一下房间。”
说着,她就拿起床上的床单被罩往下拆,徐慎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你歇会儿。”
“你吃你的,”春妮白了他一眼,“你看看你这床单,都快成灰色的了,再不洗,都要长霉了。”
徐慎笑着闭上嘴,继续吃饭。春妮手脚麻利地把床单被罩叠好,又把徐慎换下来的脏衣服、脏袜子都收进布袋里,嘴里还念叨着:“你一个人过日子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衣服换下来不知道洗,被子也不知道叠,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要把宿舍当成垃圾堆?”
徐慎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最近不是忙嘛,等忙完这阵子,我肯定收拾。”
春妮没再理他,收拾完徐慎的房间,又端着布袋往隔壁陈洛河的宿舍去。陈洛河刚想放下筷子跟过去,徐慎拉住他:“让她去,春妮热心,你拦不住的。”
陈洛河只好坐下,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没过两分钟,就听见春妮在隔壁喊:“陈主任,你这被子怎么这么薄啊?”
陈洛河连忙起身过去,就看见春妮正拿着他的被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这被子也就两斤棉絮,冬天怎么熬过来的?现在还没开春呢,等到倒春寒的时候更冷,你盖这个被子肯定不行。”
陈洛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从家里就带来秋天的被子,想着凑活凑活就行,没想到这么冷。”
“凑活可不行,冻坏了身体怎么办?”春妮说着,就把自己带来的新床单被罩拿出来,开始给陈洛河换,“我下次来给你带一床新絮的厚被子,里面塞的都是新棉花,盖着暖和。徐慎房间正好还有一床新被子,先给你换上,你今晚就能盖。”
陈洛河刚想拒绝,春妮已经把旧床单拆了下来,拿起新床单往床上铺,动作麻利得很。他看着春妮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这阵子在乡里,他虽然跟干部们处得不错,可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像家人一样贴心。
“春妮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陈洛河轻声说。
春妮回头笑了笑:“谢什么,徐慎哥说你平时很照顾他,我帮你做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换好床单被罩,春妮把旧的收进布袋里,说:“这些我拿去一起洗了。”
陈洛河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行。”
“没事,我顺便一起洗了,也不费事儿。”春妮说着,就提着布袋往外面走。
等春妮洗完衣服晒好回到徐慎的宿舍,两人已经把饭吃完了。徐慎正收拾碗筷,陈洛河则拿着扫帚扫地。春妮走过去,想把碗筷接过来洗,徐慎却按住她的手:“你坐着歇会儿,我来洗,你早上起这么早,也累了。”
说着,他就端着碗筷往走廊尽头的洗手池去。陈洛河看着徐慎和春妮的互动,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这两个人,一个踏实肯干,一个温柔善良,真是般配。
等徐慎洗完碗筷回来,陈洛河放下扫帚,对他们说:“徐主任,春妮姑娘,我上午没什么事,不如我带你们去茶叶一条街看看?我比徐主任早来几个月,对那儿还算熟悉,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门面。”
徐慎眼睛一亮:“真的?那太谢谢你了,陈主任!”
春妮却有些犹豫:“陈主任,茶叶一条街那么多卖茶叶的,我要是在那儿开茶厂,竞争会不会太大了?我怕争不过人家”
陈洛河笑着摇摇头:“春妮姑娘,你这思路可不对。卖东西就得扎堆,形成规模效应,虽然竞争激烈,可收益也是成倍的。你想想,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想买茶叶,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茶叶一条街,如果你把茶叶厂开在偏僻的地方虽然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能也有人来光顾你的生意,但是形不成太大客源,这茶叶一条街的规模效应和价格优势就能吸引大量的客户。而且那儿不仅卖茶叶,还有卖茶具、茶叶包装的,还有专门做茶叶加工的小作坊,上下游都齐全,以后你进货、包装、加工都方便,能省不少时间和成本,以后春妮姑娘你的茶厂想要开大这个地方对你未来的发展了可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哦。”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了,青山茶我尝过,入口清香,回甘还特别明显,比我在县城买的茶都好很多。在咱们白湖乡,甚至咱们全县,都没几样茶能比得上青山茶。这茶有股野茶的精气神,只要好好做,肯定能卖得好。”
春妮听着陈洛河的话,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她之前一直担心竞争大,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好处,而且陈洛河还夸青山茶好,这让她心里的底气足了不少。
徐慎也跟着点头:“陈主任说得有道理,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走!”陈洛河拿起外套,率先往门口走。
茶叶一条街在白湖乡的东头,离乡政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刚走到街口,就听见热闹的吆喝声:“好茶好茶,一块钱一两!”“买茶叶送茶具,走过路过别错过!”
街道两旁全是茶叶店,招牌一个比一个显眼:“老李茶叶店”“王记茗茶”,有的店里摆着一排排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茶叶;有的店里则摆着精致的茶具,紫砂壶、盖碗、茶杯,琳琅满目;还有的店门口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套茶具,老板正热情地邀请路人品茶。
春妮还是第一次来这儿,看着这么多茶叶店,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紧紧跟在徐慎身边。陈洛河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给他们介绍:“你看这边有卖散装茶的,价格便宜;那家是卖包装茶的,主要做县城和外地的生意,包装做得特别精致;还有那家,后面带了个小作坊,能帮人烘干、炒制茶叶,春妮姑娘以后要是忙不过来,也能找他们帮忙。”
三人沿着街道慢慢走,徐慎时不时停下来看路边的门面,有的门面挂着“转让”的牌子,可要么面积太大,要么租金太高,都不合适。春妮则四处打量着,眼睛突然一亮,指着前面一家店说:“徐慎哥,陈主任,你们看那家,挂着招租的牌子!”
徐慎和陈洛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家店在街道中间偏里的位置,门面不算大,也就二十多平米,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门面招租”四个大字。三人连忙走过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里很安静,货架上还摆着一些茶叶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算账。见有人进来,老人抬起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三位是想买茶?”
徐慎连忙说:“大爷,我们不是来买茶的是来租门面的,想问问您这门面怎么租。”
老人放下算盘,站起身来:“我这门面合同期还有三年,等把手上的货交齐下个月就不干了,我老伴身体不好,我年纪也大了,想回村养老,干不动了,所以想把这门面租出去。面积有二十四平米,前面是店面,后面还有个小储物间,能放东西。租金的话,你们要是愿意租,我给你们打九折怎么样?”
春妮眼睛一亮,这面积正好,不大不小,适合刚开始做茶厂,而且租金打了九折,也很划算。她拉了拉徐慎的衣角,徐慎会意,对老人说:“大爷,这门面我们挺满意的,能不能先交定金,我们签个合同?”
老人笑着点头:“可以,我给你们写个收据。”
说着,老人就去抽屉里拿纸和笔。春妮连忙从包里拿出钱包掏钱。她低头签字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不小心从领口滑了出来——那是一块白色的玉佩,质地温润,是徐慎送给春妮的那枚。
陈洛河本来正看着店里的货架,无意间瞥见那块玉佩,脸色突然变了,眼睛紧紧盯着玉佩上的字——那三个字是“陈清秋”。他的心脏猛地一跳,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两步,死死盯着那块玉佩,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家里这样的玉佩还有着四块,父亲和叔叔都有着类似的玉佩,而小姑姑的玉佩上,刻的是“陈清秋”!这是陈家的信物,怎么会在春妮姑娘身上?
春妮付好钱没注意到陈洛河的异样,拉着徐慎的手,脸上满是欢喜:“徐慎哥,咱们终于找到合适的地方了,等下个月签了合同,咱们就能把茶厂开起来了!”
徐慎笑着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是啊,以后咱们的青山茶就能卖遍白湖乡,甚至全县全市了!”
街道上的吆喝声依旧热闹,可陈洛河的心里,却因为这块突如其来的玉佩,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知道,这块玉佩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