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关外的烽火与血腥被远远抛在身后,叶残生一路向西北疾驰,脚下由荒原渐次过渡到戈壁,最终化为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皑皑雪山。空气变得稀薄而凛冽,寒风如刀,卷起冰晶雪沫,扑打在青衫之上。根据那老兵模糊的指引与守夜对地脉浩然刀意的感应,他的目标,是这片巍峨山脉中最高的主峰——阿尔泰山脉的汗腾格里峰,传说中刀圣隐居之地。
越往深处,人迹罕至,唯有苍茫的雪白与天空的湛蓝交织。山势愈发险峻,冰川如巨龙匍匐,冰塔林立,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寻常武者至此,莫说寻人,便是生存都极为艰难。但叶残生身负寂灭珠与心灯,寒暑不侵,踏雪无痕,身形在绝壁冰川间起落,如履平地。
守夜(山岳虚影与这片古老雄浑的山脉艰难共鸣,传递来厚重而古老的波动):“残生,此地山脉走势奇峻,龙气磅礴刚猛,却与中原龙脉的绵长醇和迥异,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锐利与孤高。那传说中的刀意……便隐于这至阳至刚的龙脉核心深处,如同宝刀藏于匣中,锋芒内敛,却令人心悸。”
织梦(流萤之光在纯净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活跃,却带着一丝敬畏):“雪山的‘梦’……好干净,好安静……像一块巨大的冰,把所有杂念都冻住了。但在最高的那座山峰里……有一个非常非常深的‘梦’……像沉睡的火山,又像……一把插在万年玄冰里的刀……”
凌素心印记(月华清冷,与这冰雪世界相得益彰):“残生,此地灵气充沛却极端,排斥一切阴邪浊气。对你寂灭心灯之功,大有裨益。然,那刀圣若真在此隐居,其心境必如这冰雪般纯粹孤寂,乃至……拒人千里。”
启明(星盘光华在纯净天地与强大隐逸气息干扰下,轨迹飘忽却坚定地指向主峰):“推演受阻,天机被一股极强的个人意志所屏蔽。然,目标确在主峰无疑。生机一线,在于‘诚’与‘缘’,强求不得。”
叶残生(立于一座冰崖之上,遥望那如同利剑直插云霄的汗腾格里峰,眸光沉静):“刀圣前辈避世于此,必有其因。我等冒昧来访,只为苍生请命,对抗幽冥。无论前辈见与不见,总需一试。”
他不再急于赶路,而是放缓速度,细心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寂灭珠光温润流转,心灯之光澄澈明净,与这雪山纯净浩然的意境隐隐相合。他并非强行破开风雪,而是顺应着山势与风雪的脉络前行,仿佛一滴水,融入这片冰雪世界。
行至主峰脚下,一道巨大的冰川裂缝如同天堑,横亘在前。 裂缝深不见底,寒气逼人,更有强烈的空间扭曲之感传来,显然并非自然形成。
“阵法屏障。” 叶残生停下脚步,凝神观察。这阵法借天然冰川地势布成,与整座山峰的龙气相连,浑然天成,若不细察,几与自然环境无异。阵法并非杀阵,却蕴含着极强的“拒意”与“迷幻”效果,足以让绝大多数闯入者迷失方向,或心生怯意,自行退去。
“守夜,可能寻得阵眼或生门?”
守夜(仔细感应):“阵法与山体龙脉一体,阵眼即为主峰龙穴,难以直接破解。生门……随山风与雪势流转,变幻莫测,需极强的耐心与机缘方能捕捉。”
叶残生(颔首):“既然如此,便不强闯。” 他并未施展法力硬撼,而是盘膝坐在冰川边缘,寂灭珠置于膝前,心灯之光内敛,灵台空明,将自身气息与意念,缓缓融入这雪山阵法所蕴含的“拒”与“静”的意境之中。如同冰雪沉淀,不起波澜。
一天,两天…… 叶残生如同化作了冰川旁的一块岩石,不动不动,唯有心灯在识海中静静燃烧,寂灭珠光与周围冰雪辉映。风雪掠过他的肩头,积下薄薄一层雪,又被他体内温和的气息悄然化去。他不再试图“寻找”入口,而是以一种谦卑、宁静的姿态,去“感受”这座山,这座阵法的呼吸。
织梦(流萤变得异常安静,仿佛也沉入了雪山的梦境):“山……好像‘看’到我们了……它的‘梦’里,多了一点……好奇?”
就在第三日黎明,第一缕阳光照在汗腾格里峰顶,将雪冠染成金红色的刹那——
阵法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波动! 那并非生门洞开,而是一种“人可”的松动!仿佛这座沉睡的巨峰,终于注意到了山下这个安静而特别的房客。
叶残生(心有所感,缓缓睁眼,起身对着主峰方向,躬身一礼,朗声道):“末学后进叶残生,为天下苍生计,冒昧前来,求见刀圣前辈!望前辈赐见!”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心灯之力与寂灭珠的道韵,凝而不散,如同涟漪般,传入冰川裂缝深处,回荡在雪山之间。
片刻沉寂后,那道巨大的冰川裂缝中,弥漫的寒气与空间扭曲感竟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晶莹剔透的冰晶通道! 通道深处,隐约有温暖的光华透出,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
秘境之门,开了!
叶残生(神色一肃,整理衣冠,再次一礼):“多谢前辈!”
他迈步踏入冰晶通道。通道四壁光滑如镜,映照出他的身影,更有无数细密的、如同天然形成的符文在冰层中流转,散发出纯净而强大的能量。行走其间,仿佛穿越时空。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眼前竟是一处位于山腹之中的巨大秘境!头顶并非岩石,而是透明的万年玄冰,阳光透过冰层,洒下柔和的光辉,照亮了整个空间。秘境之中,温暖如春,奇花异草遍布,小溪潺潺,灵气氤氲,与外面的酷寒判若两个世界。而在秘境最中央,有一座完全由寒玉构筑的简朴小屋,屋前有一方冰湖,湖水清澈见底,湖面却凝结着一层永不融化的薄冰,冰下隐隐有刀光流转。
一名身着粗布白衣、长发披散、面容古朴平和的中年男子,正静坐于湖边的青石上,手持一柄样式古朴、未开刃的铁刀,似在冥想,又似在垂钓。 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外露,仿佛与这秘境、这湖水、这山峦融为一体,但叶残生却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返璞归真的磅礴意境,如同这雪山本身,静默,却蕴含着足以开天辟地的力量。
那男子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叶残生,眼神清澈深邃,仿佛能洞彻人心。 他并未开口,但一道温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念,已直接在叶残生识海中响起:
“能过静心阵’,不为杀伐而来。年轻人,你寻我,所为何事?”
雪山秘境,刀圣真容,终于得见!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