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沙海深处,流沙如血,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九曲黄沙阵”虽被面具人一剑斩破核心阵眼,但千年来积聚的煞气与流沙本身的变化莫测,仍构成天然凶险。叶残生与那神秘面具人并肩立于刚刚崩塌的流沙峰废墟之上,脚下黄沙仍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般试图吞噬一切。
面具人(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四周仍在扭曲波动的空间残影,声音平静无波):“阵眼虽破,余威犹在。此地煞气已与流沙同化,半炷香内,必生异变。”他袖袍一拂,一道柔和的浩然之气荡开,将几缕试图缠绕上来的灰黑色煞气驱散。
叶残生(寂灭珠光在周身流转,抚平体内因方才全力一击而微漾的气血,闻言颔首):“多谢阁下再次出手。若非阁下识破幻象核心,叶某恐已遭暗算。”他目光扫过面具人持剑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稳定如山,却透着一股熟悉的运劲痕迹。
面具人(微微侧身,避开叶残生探究的目光,望向远处那片愈发阴森的石林):“分内之事。幽冥教在此经营日久,幻阵不过第一道关卡。前方石林,乃‘蚀骨迷魂窟’入口,内中暗道交错,杀机四伏,更布有借助地底阴脉而成的‘万鬼噬心阵’。”他话语简洁,却直指要害。
“万鬼噬心阵?” 叶残生眉头微蹙,“可是需以至阳至刚之力,同时击溃其‘阴煞’、‘怨魂’、‘迷心’三大阵眼,方能破解之阵?”
面具人(略显诧异地看了叶末一眼,随即恢复平静):“叶道友见识广博,正是此阵。此阵借此地古战场积郁千年的怨气为源,阴毒无比,擅扰人心智,幻象由心而生,防不胜防。需三人以上,于不同方位同时破阵,方有七成把握。”
叶残生(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面具人):“阁下对此地阵法、幽冥教布置,何以知之甚详?”此言一出,气氛微凝。风沙呜咽,更显寂静。
面具人(沉默数息,缓缓抬手,似要触及脸上木制面具,终又放下):“追查幽冥教,非一日之功。个中缘由,时机到时,自有分晓。”他话锋一转,“当下之局,叶道友可信我?”
四目相对,面具下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坦荡而坚定,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闪而逝。叶残生识海中,凌素心印记月华微漾,传递出一丝奇异的安宁与信任之感。
叶残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疑虑,决然道):“阁下屡次相助,叶某岂是疑心重重之辈?愿与阁下联手破阵!”
“好!” 面具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既如此,我攻‘阴煞’阵眼,位于坎位,需以雷霆之势击溃地脉阴气枢纽。叶道友心灯之力,澄澈明净,正是‘怨魂’阵眼克星,离位交予你。至于‘迷心’阵眼,在震位,最为诡诈,需以绝对意志镇压幻象,我有一法,可暂借浩然剑气,化无形剑印,镇守灵台,助道友一臂之力。” 说罢,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如实质、却中正平和的剑气自指尖逼出,缓缓点向叶残生眉心。
叶残生(感受到剑气中毫无恶意,唯有纯粹的守护与破邪之意,不闪不避):“有劳!” 剑气入体,并未带来丝毫不适,反而如同一道清凉的泉水,汇入识海,与心灯之光交融,形成一层坚韧的意念屏障。
“走!”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同时展动,如两道流星,射向那片怪石嶙峋、煞气冲天的石林。刚一踏入石林范围,周遭景象骤变!阴风怒号,无数扭曲的鬼影自石缝中钻出,发出刺耳尖啸,疯狂扑来!更有种种幻象滋生,或见亲友惨死,或见自身道途崩毁,直指内心最脆弱之处。
“紧守心神,幻象由心灭!” 面具人清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鬼影一阵模糊。他身形如电,直扑坎位一处不断冒出黑气的石窟,剑光如匹练,浩然正气爆发,将涌出的阴煞之气强行压回!
叶残生(心灯之光在浩然剑印加持下,愈发璀璨):“明白!” 他冲向离位,那里有一座由骷髅堆砌而成的祭坛,无数怨魂缠绕其上,发出凄厉哀嚎。寂灭珠光与心灯之力合而为一,化作温暖祥和的光雨洒落,光雨所至,怨魂如冰雪消融,发出解脱般的叹息,祭坛剧烈震动!
然而,震位“迷心”阵眼处,异变陡生! 那阵眼并非实体,而是一面悬浮在半空、不断旋转的虚幻棱镜!棱镜映照出叶残生与面具人的身影,却扭曲变形,放大他们心中每一丝疑虑、恐惧与过往憾事!叶残生眼前,竟浮现出凌素心消散时的场景,耳边响起“若非你无能,我岂会陨落”的诛心之语!而面具人那边,棱镜中竟映出叶残生持剑刺向他的背影!
“咄!心灯如镜,万象皆空!” 叶残生识海中剑印大放光明,与心灯共振,强行斩断幻象纠缠。他猛咬舌尖,剧痛让神智一清。
几乎同时,面具人亦是一声冷哼:“虚妄泡影,也敢惑我?” 他剑势不变,竟无视那背后“偷袭”的幻象,全力攻向坎位阵眼核心!这份绝对的信任,让叶残生心中一震。
“就是现在!” 叶残生抓住契机,寂灭珠光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洞穿虚妄的光柱,狠狠撞向那面虚幻棱镜!
“咔嚓——!” 棱镜应声破碎!
三大阵眼同时受创,整个“万鬼噬心阵”剧烈摇晃,鬼哭狼嚎之声达到顶点,随即戛然而止!笼罩石林的阴森雾气迅速消散,露出原本嶙峋古怪、却再无邪气的石笋地貌。
阵法已破!
两人落回地面,气息微喘。方才破阵,看似顺利,实则凶险异常,尤其最后“迷心”阵眼的反扑,直指道心,若非彼此信任,稍有迟疑便是万劫不复。
叶残生(看向面具人,目光复杂,诚意拱手):“此番若非阁下,叶某恐难轻易破此恶阵。阁下援手之德,叶某铭记。”
面具人(还礼,声音缓和了些许):“叶道友心志坚定,功法玄妙,亦令在下钦佩。幽冥教为祸世间,戮力同心,分所应当。” 他顿了顿,望向石林深处一个幽暗的洞口,“阵已破,魔窟入口就在眼前。其内情况未明,危机四伏,叶道友……珍重。”
言毕,他竟不待叶残生回应,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风,便欲再次离去。
“阁下留步!” 叶残生急声道,“屡蒙相助,还未请教高姓大名?他日若有所需,叶某也好寻访报答!”
面具人(身形微顿,背对叶末,沉默片刻,终是轻叹一声):“姓名不过符号……你若执意要问,可唤我……‘云隐’。”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茫茫暮色与石影之中,踪迹渺然。
“云隐……” 叶残生默念这个名字,心中疑团未解,反而更深。此人修为高深,剑法正气凛然,对幽冥教知之甚详,却行踪飘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守夜(山岳虚影传来凝重波动):“残生,此人功法路数,隐隐有几分……星陨谷不传之秘‘浩然大罗剑’的影子……但星陨谷早已……”
凌素心印记(月华微澜):“他的气息……让我感到一丝熟悉的温暖与悲伤……残生,他或许……真的是一位故人。”
叶残生深吸一口气,压下纷杂思绪。无论如何,“云隐”两次相助是实,破阵联手之情非虚。当前要务,是探查这魔窟入口。
他走到那幽暗洞口前,寂灭珠光向内照去,只见一条陡峭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阴风阵阵,夹杂着淡淡的血腥与腐臭气味。
魔窟在前,已无退路。
叶残生调整内息,将状态提升至最佳,一步踏入了洞口的黑暗之中。身后,是渐渐沉落的夕阳和广袤无垠的沙海;前方,是深不可测的幽冥魔窟,以及等待着他的、更加严峻的挑战。
(第二百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