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战尘埃落定,猩红雾气消散,玉皇顶上空却凝结着比战斗时更沉重的寂静。心灯光晕笼罩着残破的祭坛,叶残生与凌素心并肩立于岱庙废墟之上,望着那道正在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神色并未有半分轻松。
“她最后的话……‘源点之争’……”凌素心月华流转,感应着裂缝残余的波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叶残生尚未回答,东海方向骤然传来剧烈震荡!星穹碑海的方向,一道蕴含着急切警示的意念跨越空间直达二人灵台——是守夜!
守夜(意念如同被重击的山岳,带着裂痕般的震颤):“残生!东海有变!碑海西南象限出现空间断层,有……星槎舰队正在强行突入!不是倭寇,不是东厂残余……是靖海司的制式星槎,但旗帜……是‘平虏’旗!”
几乎同时,一道威严却陌生的圣旨虚影在泰山玉皇顶上空凝聚,金光大字浮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原靖海司都统叶残生,私启归墟,勾结妖邪,擅杀朝廷重臣高嵩,罪同谋逆。着平虏大将军率星槎舰队捉拿归案,星穹碑海暂由朝廷接管。钦此——”
圣旨旁,一道身着麒麟赐服、面容笼罩在星光中的虚影凝聚,声音冰冷如铁:“叶残生,陛下震怒。你是自缚请罪,还是要本将军请出‘锁星链’?”
凌素心(月华骤冷,化为凛冽寒锋):“平虏大将军?星槎舰队向来镇守北冥星域,何时能擅离职守,闯入东海重地?陛下即便要问罪,也当由司礼监或刑部下文,何时轮到边将持‘平虏’旗锁拿钦封的护国真人?”
叶残生(心灯光晕平稳,却内蕴着风暴将至的压抑):“将军好快的消息。高嵩伏诛不过片刻,圣旨与舰队便已抵达。莫非将军与那阉党,本就同气连枝?或者说……将军背后,另有其人,容不得叶某查明倭神背后的‘源点’之秘?”
平虏大将军虚影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只见东海方向,数十艘庞大如山岳、船身刻满符文、散发着森然军威的靖海司制式星槎,已强行冲破了星穹碑海外围的守护光幕,与守夜、织梦、启明操控的碑林大阵形成了对峙。为首的主槎上,“平虏”大旗猎猎作响,旗幡上竟隐约流动着与倭神之力同源的诡异符文,只是被军气巧妙地掩盖了。
织梦(意念带着惊怒传来):“残生!这些星槎的驱动核心……有黄泉国法术改造的痕迹!他们在吸收碑海的守护能量转化为攻击力!”
启明(星盘推演出令人心惊的结果):“不妙!他们布的是‘九幽锁星大阵’!此阵需以至阴邪力为引,配合军阵煞气,专克我等心象法则!布阵者……对吾等功法弱点极为熟悉!”
原初困惑晶体(在叶残生识海中剧烈闪烁):“那些星槎里面……有‘同类’的气息!但不是我们这样的……是……是被强行改造、充满痛苦的‘同类’!”
叶残生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悟。这根本不是什么朝廷问罪,而是隐藏在朝堂乃至靖海司内部的、与倭神乃至更神秘的“源点”相关的势力,在他即将触碰到核心秘密时,发起的迅雷不及掩耳的剿杀!高嵩不过是明面上的棋子,而这平虏大将军及其背后的势力,才是真正的黑手!
“素心,看来这‘源点之争’的序幕,比我们想的掀开得更快。”叶残生心念一动,心灯光华不再内敛,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光桥,瞬间连接泰山与东海星穹碑海!“守夜,变阵‘周天星斗’,以守为攻!织梦,以梦为引,探明星槎内核!启明,找出大阵节点!他们要锁拿?我便看看,这星槎舰队,能否锁住这漫天星穹!”
凌素心(月华与心灯光桥融为一体,声音清越如剑鸣):“好!便让这寰宇皆知,心象所至,非是权柄可囚,非是刀兵可屈!”
随着她话音落下,星穹碑海亿万碑文再次齐鸣,但这一次,光芒不再仅仅是守护,而是化作了无数柄悬于星槎舰队上方的星辰之剑!光桥之上,叶残生与凌素心的身影变得无比高大,与碑海、与心灯、与这方天地法则融为一体。
平虏大将军虚影终于色变,他感受到一股远超想象的压迫力,那并非简单的力量层级压制,而是一种源自法则本源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
叶残生(声如九天惊雷,响彻每一个星槎士卒的心神):“平虏将军!你可知你驱动星槎的邪力源自何处?可知你旗幡上隐藏的符文代表何意?陛下若知你与倭神同流,与‘源点’暗合,这‘平虏’二字,尚能安稳否?”
此言一出,星槎舰队军阵明显出现了一丝骚动。显然,底层士卒并非全然知晓内情。
“妖言惑众!结阵,锁星!”平虏大将军惊怒交加,急令强攻。
但为时已晚。织梦的流萤已顺着军阵能量流动,潜入了几艘次级星槎的核心,瞬间将里面被邪术改造、痛苦哀嚎的“星槎妖灵”的惨状,投射到了所有士卒的脑海中!与此同时,启明精准找到了“九幽锁星大阵”的几个关键能量节点,守夜操控碑林,凝聚星辰之力,化作无形重锤,狠狠砸下!
轰——!
大阵运转顿时一滞。叶残生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心灯光华凝聚成一只巨手,并非攻击星槎,而是直接抓向主槎上那面“平虏”大旗!
“破邪显正,真相大白!”
刺啦——!
旗幡被硬生生撕裂,隐藏其下的、与月读命力量同源的诡异符文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黄泉气息!
“那是……倭神邪法!”舰队中,终于有忠于朝廷的将领失声惊呼。
军心瞬间大乱。
平虏大将军虚影彻底崩溃,本体似乎在主槎上喷出一口鲜血,厉声喝道:“撤!”
星槎舰队仓皇转向,试图逃离。但叶残生岂会放虎归山?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星穹碑海,岂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叶残生心灯再亮,与凌素心联手,引动碑海之力,化作一张笼罩天地的星辰巨网,向着溃逃的舰队笼罩而去。
然而,就在巨网即将合拢之际,异变再生!那溃逃的舰队中央,一艘看似普通的星槎突然自行解体,露出一座小型祭坛,祭坛上,一枚与泰山之战中相似的、但更加深邃古老的勾玉骤然亮起,强行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将平虏大将军的主槎及附近几艘亲信星槎吞没,瞬间消失不见!
剩余的被抛弃的星槎,则被星辰巨网尽数捕获。
叶残生没有追击,只是凝视着那勾玉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凌素心(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又是一件‘三神器’……看来,倭岛背后的水,比我们想的更深。这‘源点之争’,已然图穷匕见。”
叶残生(收回目光,看向脚下开始自我修复的泰山,以及东海方向渐渐平息的波澜):“朝廷内部已被渗透至此,真正的敌人,不再只是倭寇邪神,更是隐藏在身边的……人。”
星槎破海而来,带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也撕开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阴谋序幕。心象之道的守护之路,注定布满荆棘。而“源点之争”的阴影,已彻底笼罩下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