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钻进鼻腔，辣得眼睛发酸。齐膝深的粘稠液体下，不知沉淀着多少世纪的腐烂之物，每一步拔出来都费劲巴拉，带起咕嘟咕嘟的气泡和更浓郁的死老鼠味。
林凡弓着腰，在这完全黑暗、仅凭圣体微弱感知和前方向导系统提示的地下管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左侧三十米有微弱能量反应，性质阴寒，建议规避。】
【前方管道壁有破损，可进入另一条干涸废弃管道。】
【能量储备持续消耗：32%...31%...】
系统的声音成了这绝望环境里唯一的指引，冰冷，但可靠。
“妈的，等老子圣体大成，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条下水道给填了！”林凡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毫不犹豫地遵循系统指示，手脚并用地爬进那条稍微干净点、只是积满厚厚灰尘的废弃管道。
终于，在感觉肺都要被腌入味的时候，前方隐约传来不同于死寂的微弱嘈杂声，还有一丝丝更加混乱驳杂的能量波动。
【接近目标区域：流浆巷。能量场混乱，存在大量低生命反应。危险等级：中低。建议维持隐匿状态潜入。】
林凡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从一处锈蚀塌陷的栅栏口探出头去。
眼前是一条比之前那条主街更加狭窄、拥挤、混乱的巷道。两侧是胡乱搭建的窝棚和洞穴，用的材料五花八门——腐朽的骨头、拼接的金属板、某种怪物的硬壳、甚至凝固的黑色淤泥。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挤在一起，大多残缺不全，气息萎靡，眼神浑浊而警惕。
它们交换着微不足道的物品：几颗发霉的牙齿、一小罐蠕动的蛆虫、半截闪烁着幽光的蜡烛、甚至是几缕被封印起来的痛苦情绪。
这里更像是难民窟和黑市的结合体，充斥着绝望、贪婪和一种麻木的疯狂。
“好地方！”林凡眼睛却亮了。混乱，意味着机会！大佬们看不上这种角落，而这里，正适合他这种黑户捞第一桶金！
他维持着那层低效但聊胜于无的隐匿，像一道幽灵滑入流浆巷的阴影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市场”上的货物和那些摊主。
大部分东西都是垃圾，蕴含的能量还不如他喘口气恢复的多。但他有系统扫描，总能发现些不一样的东西。
【左侧第三摊，那堆破碎颅骨下，掩埋着一小块“阴髓石”，蕴含精纯阴气，可吸收。】
【右前方那个瘸腿食尸鬼用来垫桌脚的石头，是“污秽铁核”，能微弱提升死气亲和。】
【尽头那个老巫妖用来挂符咒的钉子，是“噬魂木”的残片，对魂体有奇效……】
林凡心跳微微加速。好东西还真不少！虽然都蒙尘破损，被这些不识货的家伙当垃圾，但系统不会错！
可他兜比脸还干净，刚才打架毛都没捞到几根，唯一值钱的就是那点刚恢复的能量和抢来的头盔碎片——这玩意他可不敢拿出来。
怎么搞？硬抢？动静太大，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交易？拿什么交易？
林凡目光扫过自己系统空间里那几样家当：破棺材、草苗、头盔碎片……嗯？等等！
他注意力集中在那株菩提炼心草上。这草在系统空间里，受到他那丝本命圣血和微弱能量的滋养，第三片叶子旁边的嫩芽似乎又长大了一丁点，叶片也舒展了些，泛着莹润的生机绿意，在这死气沉沉的空间里格外显眼。
而生与死，在任何世界都是最根本的法则。哪怕在这冥土边缘，纯粹的生机，也是硬通货！尤其是对那些挣扎在腐朽与消亡边缘的存在而言！
一个计划瞬间在林凡脑中成型。
他走到巷道最深处一个最阴暗的角落，这里靠近渗水的墙壁，没什么“人”愿意待。他小心地控制着圣体气息，只泄露出一丝丝微弱到极致的、属于那株灵草的生机波动，混合在自身的死气伪装里。
然后，他拿出那块最大的、边缘锋利的头盔碎片，又从污水里抠出几块稍微顺眼点的碎骨，摆在地上，自己则蜷缩起来，伪装成一个受伤虚弱、试图变卖“战利品”换点“药”的流浪亡灵。
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一个佝偻着背、身上长满脓疮、散发着浓烈腐烂气息的“老者”慢悠悠地晃荡了过来。它的目光浑浊，扫过林凡地摊上的“垃圾”，毫无兴趣，正准备离开。
忽然，它鼻翼耸动了一下，僵住了。
它猛地扭头，那双几乎被脓液糊住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凡……或者说，是林凡身上那微弱到极致、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生机源头！它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混合着极度渴望和一丝恐惧。
“……生……生的气息……”它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下意识地向前逼近一步，贪婪地吸着气。
林凡心里冷笑，表面却露出惊恐虚弱的表情，往后缩了缩，将那股生机波动收敛得更紧，哑着嗓子道：“走开……我没什么好东西……就这点破烂……”
他越是这样，那脓疮老者就越是确信他藏了好东西！而且看林凡这副“虚弱好欺”的样子，贪念瞬间压过了警惕。
“交出来……把你藏的东西……交出来！”老者伸出腐烂流脓的手爪，就要抓向林凡。
林凡眼神一冷，正准备给这老梆子一点教训。
“滚开！腐囊魔！这东西是我的！”
另一个冰冷尖锐的声音响起。一道黑影急速掠来，那是一个穿着残破礼服、脸色惨白如同抹了粉、嘴唇却鲜红如血的吸血鬼后裔？它一把推开脓疮老者，猩红的眼睛同样灼灼地盯着林凡，嘴角露出尖牙。
“新鲜的……生命活力……虽然微弱，但足够纯净！”它舔着嘴唇。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好几个被那丝生机吸引过来的妖魔围了过来，它们形态各异，但眼神中的贪婪如出一辙。眼看就要爆发一场争夺。
林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猛地“挣扎”着站起来，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恐惧、挣扎和不舍，从怀里（实则从系统空间）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株菩提炼心草，亮了一下！
那莹润的绿意，那纯净的生机，在这阴暗污秽的角落如同灯塔般耀眼！
围过来的所有妖魔呼吸瞬间粗重了！眼睛全都红了！
“就……就这一点！是我拼了命才保住的！”林凡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我只想换点能疗伤的东西，或者……或者能量！强大的能量！谁给我，我就给谁！”
他飞快地报出几样系统扫描出来的、对他目前最有用的材料名称，包括阴髓石、污秽铁核等，并且重点强调需要蕴含死亡能量的核心或者高纯度结晶。
“我有！”
“我出双倍！”
“滚开！是我的！”
短暂的寂静后，疯狂的竞价开始了！这些底层妖魔为了这一线生机，几乎掏出了全部家底，甚至有几个差点当场打起来。
林凡维持着惶恐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他“艰难”地选择了一个出价最高、物品也最符合要求的、看起来相对没那么疯的蛛魔女妖完成了交易。
拿到一小袋散发着精纯阴寒能量的矿石和几块污秽铁核，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株灵草递了过去——但在脱手的瞬间，他指尖极其隐秘地一动，圣力微微一吐，悄然震断了那株灵草最主要的一根根系末梢，截留下米粒大小、生机最浓郁的一点点，迅速收回空间。
那蛛魔女妖抢到灵草，狂喜不已，根本没察觉这细微到极致的变化，立刻缩回自己的巢穴消化去了。其他妖魔悻悻散去，只剩下那个脓疮老者，还贪婪地盯着林凡……和他刚到手的那袋能量矿。
林凡冷冷瞥了它一眼，刚刚交易成功，系统能量补充到38%，圣体也恢复少许，他稍稍释放出一丝掠夺自冥府惩戒者的精纯死气。
那脓疮老者顿时如遭雷击，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呜咽一声，连滚爬爬地逃走了。
“呸，欺软怕硬的东西。”林凡嗤笑一声，迅速收起能量矿，再次融入阴影，换个地方继续如法炮制。
几次交易下来，他用那截不断“可再生”的根须末梢（每次交易都偷偷截留一点点生机最本源的核心），成功换到了【阴髓石】三块、【污秽铁核】五颗、【噬魂木残片】一小节，甚至还用一点点溢价换到了一小瓶【亡魂精华】和一块不知名但能量尚可的【黑暗结晶】。
系统空间里渐渐充盈起来，系统能量也恢复到了45%！
“差不多了，见好就收。”林凡感觉到暗中有几道更强的视线开始留意到这个总能拿出“生机”的古怪家伙，果断收手。
他找到一个无人的废弃洞穴钻了进去，搬来石块粗略堵住洞口。
“系统，开工了！能吸的都给我吸了！”
【指令确认。开始吸收……】
【吸收阴髓石*3，获得精纯阴气能量……系统能量提升至52%！】
【吸收污秽铁核*5，获得死气亲和加持，圣体对死亡环境适应性小幅提升。】
【吸收亡魂精华，能量提升至55%！】
【吸收黑暗结晶，能量提升至58%！】
【噬魂木残片已存入空间，可作为材料或短暂滋养魂体。】
一股股精纯的能量流入系统和圣体，虽然没能再次修复圣体损伤，但力量又恢复了一两成，系统更是能量充沛，扫描范围扩大到了两百米，隐匿效果也更强了些。
林凡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满意地拍了拍肚子（如果那里面现在装的不是污水的话）。
“倒爷才是发家致富的第一生产力！”
他稍微放松下来，开始仔细研究那块抢来的头盔碎片。碎片上的符文古老歪曲，触手冰冷，隐隐与这方天地的死亡法则共鸣。
【检测到残缺冥府法则印记（低阶）。可尝试消耗能量进行初步解析，或吸收其中法则碎片微强化化宿主对当前世界死亡规则的适应性。】
“解析！”林凡毫不犹豫。知识就是力量，尤其是关于一个世界的规则！
【消耗能量5%，开始解析……】
【解析成功。获得信息：冥府边缘·罪域七十六区基础法则碎片（残缺）。】
【包含：低级死气运用技巧（凝聚、感知）、低阶亡灵召唤（微弱）、罪域矿区基础信息（部分）、冥府贡献点规则（浅层）……】
大量杂乱的信息涌入林凡脑海，大多是碎片化的知识和技巧，但其中关于“罪域矿区”和“冥府贡献点”的部分，让他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根据信息碎片，那片矿区是罪域的重要资源点，出产各种蕴含死亡能量的矿石，甚至偶尔能挖到上古遗留的宝贝！但环境极其恶劣，且有恐怖守卫和监工。
而“冥府贡献点”，似乎是这里的一种硬通货，不仅能用于兑换各种物资，甚至积累到一定程度，还能……洗白身份？获得冥府“认可”，从而安全离开这片罪域？
林凡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快了几下。
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会？
虽然听起来像是黑心企业的卖身契，但总比永远困在这里当黑户强！
而且……矿区？听起来就很有油水的样子！
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在他脑中完善。
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能合理进入矿区并且有一定活动自由的身份。
林凡目光闪动，看向洞穴角落那几块之前换到的、最不值钱的腐烂骨头和金属废料，又看了看那块狰狞的头盔碎片，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带着点坏水的笑容。
他拿起那头盔碎片，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这些“垃圾”上，刻画刚刚解析到的、代表着“冥府监工”的粗糙符文标记！手法生疏，但形似就行！
“系统，辅助模拟最微弱的冥府死气波动，灌注到这些‘货’里！”
【能量消耗1%，模拟开始……】
很快，几件散发着微弱却“正统”冥府气息的“破损制式装备”新鲜出炉了。
林凡收拾好自己，再次潜入流浆巷，这次他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消息灵通、专门倒卖“情报”和“门路”的碎魂魔。
林凡将那一小堆“破损制式装备”推到对方面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和神秘：“大哥，打听个事儿。我刚从外面‘捡’了点小玩意儿，好像是什么……矿场守卫落下的？听说那边最近挺缺人？您看我这实力，能不能去混个差事？这些……就当孝敬您的？”
那碎魂魔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林凡，又感知了一下那几件装备上那丝微弱却“纯正”的冥府死气，猩红的眼睛转了转。
它不动声色地收下那点“孝敬”，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道：“小子，算你问对人了……矿场那边确实缺‘劳力’，不过嘛……嘿嘿，最近也跑了不少‘监工’，你要是有点本事，去打打杂，也不是不行……我这儿正好有个门路……”
听着碎魂魔压低声音的描述，林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矿场……监工短缺……机会来了！
半晌，林凡心满意足地离开，脑子里已经塞满了“矿场地形图”、“监工巡逻规律”、“哪个矿坑最容易偷懒”之类的有用没用的信息。
他回到藏身的洞穴，摩拳擦掌。
“系统，状态如何？”
【能量储备52%，各项功能运行稳定。】
“好！”林凡咧嘴一笑，眼神锐利，“下一步——”
“混进矿区，搞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