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林听到“叶霜华”三个字时，指尖的敲击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
吴林他突然爽朗地笑出声，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有些突兀：“公主这是误会了！叶霜华与我有何干系？况且他被关在牢里，层层守卫，我如何进得去？”
说着，吴林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宋霁快步走了两步，衣摆扫过桌角，带得一只空酒碗轻轻晃了晃。
“再说了，”他停下脚步，离宋霁不过三尺远，眼神里带着几分反问的锐利，“公主难道没派人监视我吗？这些日子，我一日都没踏出这府邸半步，怎么可能去动天牢里的人？”
窗外的日头已过中天，扬州午后的热风裹着市井的喧嚣钻进窗棂，却吹不散屋内渐浓的紧绷气息。
宋霁指尖抵着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淬了几分狠厉：“吴林，你该清楚，若没有半点风吹草动，我何必特意跑这一趟？”
吴林微微眯起眼，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审视，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语气透着笃定：“公主既这么说，想必是握了证据。不妨拿出来瞧瞧——若真能证明是我所为，我吴林绝无二话，自会承担后果。”
“证据？”宋霁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凶手都进了你这府邸，你现在说这话，是想装糊涂，说自己毫不知情？”
吴林神色半点未变，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晃一下，依旧从容应对：“公主说凶手进了我府邸？可我这院子虽不比官府严密，也有十来个守卫轮值。真有外人潜入，怎会半点动静都没有？依我看，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布下这局，想栽赃于我。”
“栽赃？”宋霁目光如寒刃般紧紧锁着他，语气冷得像浸了井水，“我既已查到你这里，自然不会空口无凭。”
这话落进吴林耳中，他心头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顺着脊背往上爬。他眼球飞快一转，视线扫向宋霁身侧的周珩安——玄色官袍衬得那人面色愈发冷峻，分明没说话，却像藏在暗处的猎手。
吴林心下了然：定是周珩安把消息透给了宋霁。
他迅速收回目光，喉结悄悄滚了滚，强压下心底的慌乱，依旧硬撑着镇定道：“那我倒要好好看看，公主究竟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周珩安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扬州午后骤起的凉风，字句都带着力道：“我们跟着凶手的踪迹，一路追到你这府邸外——如今人证物证都指向这里，你还要证据？”说话时，他的眼不自觉眯起，目光像收了刃的刀，藏着几分慑人的锐利。
听到这话，吴林嘴角的笑意倏地僵了一瞬，那抹从容险些挂不住，好在他反应极快，不过眨眼间又恢复了惯常的模样，只语气里多了丝试探：“既是如此，那周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才好？”
“简单，”周珩安斩钉截铁，“让我们搜一遍府邸。”
吴林垂眸沉吟片刻，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紧，再抬眼时已换上一副爽快的神情，话里却藏着暗刺：“据我所知，两位身后并未跟着官府的人手吧？”
吴林他说着，目光刻意扫过二人身后空荡荡的庭院，语气带了点轻慢，“况且我这府邸不算小，前院后院加着几处厢房，就凭两位，要搜到什么时候去？”
“搜多久、怎么搜，你就不必操心了。”周珩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连眼神都没多给吴林一分。
吴林心里门儿清，周珩安此刻摆明了站在宋霁那边，别说他本就理亏，就算占着理，也绝不敢公然忤逆周珩安，哪怕是演戏。
吴林他压下心底的慌，脸上堆着顺从的笑：“既然公主和周大人都有此意，我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哪有说不的道理？”虽说是做出了让步，但他这句话却让宋霁感到极为不适。
话落，吴林他侧身让开半步，做了个放行的手势，语气故作豁达：“两位请便，府里人都已吩咐过，不会拦着。”
话音刚落，宋霁便转身迈步，径直朝着吴林身后的厢房走去，裙裾扫过青砖地面，带起一阵利落的风，没再给吴林半分周旋的余地。
周珩安与吴林仍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上。
不过片刻，吴林脸上那副强撑的镇定便彻底垮了，先前的硬气荡然无存，他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该问的别问。”周珩安眼皮都未抬，语气冷得像冰，“叫你做什么，照做就是。”
“是，是。”吴林连忙应下，腰弯得更低了，方才与宋霁对峙时的气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周珩安才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那几个凶手，当真进了你的府邸？”
“是，确实来了。”吴林点头如捣蒜，语气满是恭敬，“不过……已经走了。”
“走了？”周珩安眉峰一挑，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府外守着不少人，他们怎么脱身的？”
吴林额角渗出细汗，不敢有半分隐瞒，忙如实答道：“小人府里有条地下密道，他们是从密道走的。”
“这事，是你主意？”周珩安语气微沉。他知吴林素来狡猾，却也清楚此人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竟有胆子私藏凶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吴林身子又是一颤，连忙摆手，声音里带着怯意：“不是小人的主意！是……是杨狂大人的吩咐。”
“杨狂……”周珩安呢喃重复道，果然又是他擅自做主。
这两日他确实有些累，没来得及问杨狂。
“那凶手二人我为何从未见过？”周珩安再次询问，他的脸上有了几分不耐烦之色。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吴林回答，然后他想了一会儿，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太对劲儿，接着说，“杨大人是您的得力干将，他叫小人做什么便就做了，我……还以为是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