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扬声问了一句,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
回应她的只有海浪拍岸的哗哗声。
周小言攥紧了海螺,掌心的湿冷顺着指尖往上爬。她没敢再回头,脚像被钉在沙滩上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海浪声、风声,还有海螺里那越来越清晰的、类似喘息的调子,搅成一团乱麻。
那道灰黑色的影子又动了,这次她看得真切,就在斜后方三米外的礁石缝里,露出半只沾着海草的爪子,指甲泛着青白色,正一下下抠着礁石。
“别装了。”她嗓子发紧,却强撑着扬高声音,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挖贝壳用的小铁铲,是出门时顺手带的。
海螺里的喘息突然停了。
紧接着,礁石缝里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骨头错位的动静。周小言猛地转身,铁铲已经握在手里,却见那阴影里的东西缓缓探出头来——不是人,也不是海鸟,而是个半大的海獭,嘴里叼着块碎贝壳,正歪头看她,爪子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海带。
“……”周小言愣住了,举着铁铲的手僵在半空。
海獭像是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吱”地叫了一声,把碎贝壳往她脚边一丢,扭着圆滚滚的身子钻进礁石缝,只留下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外面晃了晃。
周小言看着礁石缝里探出头的海獭,圆滚滚的身子裹着湿漉漉的绒毛,嘴里还叼着半块贝壳,刚才那点惊惧瞬间散了,反倒松了口气,举着铁铲的手也放了下来。
试着往前挪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那海獭见她靠近,喉咙里发出“吱吱”的轻叫,像是在警惕,叼着贝壳的嘴一松,贝壳“啪嗒”掉在沙上,它扭身就往礁石缝深处钻,只在消失前,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在阴影里亮了亮,随即隐入彻底的黑暗。
“看来是怕生呢。”周小言笑了笑,也没再追。既然小家伙怕人,还是别去打扰了。弯腰捡起海獭丢下的半块贝壳,上面还留着细密的齿痕,倒挺有意思。
把贝壳揣进兜里,和海螺放在一起,转身继续沿着沙滩往前走。
周小言望着远处的海面,只见原本还在脚边的浪花渐渐往沙滩上爬,海水一点点漫过刚才挖蛏子的小坑,潮涨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
低头看了看满是沙粒的裤脚,赶紧转身往海堤走,沙滩被潮水浸得发黏,每走一步都带起一串沙响。
爬上堤岸,回头望时,刚才待的那片沙滩已经大半浸在水里了。拍了拍身上的沙,琢磨着找旅馆太费事,这地方离镇上确实远,天色也渐渐暗了。
正走着,瞥见岸边和农田交界的地方有一条深沟,沟里长满了杂草,看着挺隐蔽。
左右看了看没人,周小言利落地跳进沟里,借着杂草的遮挡,心里默念一声,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沟中,进入了自己的空间。
周小言一进空间,直奔角落的小厨房。拉开木柜,里头躺着白白胖胖的年糕,旁边还有只今天刚收的青蟹。
先把青蟹摁在木盆里,用刷子蘸着水反复刷净壳缝里的泥,咔嚓一声掰下大钳,再顺着关节把蟹身剁成块,黄澄澄的蟹膏顺着切口流出来,看得人直咽口水。
点火,往锅里倒了点油,油温起来时丢进两片姜片,“滋啦”一声,香味先飘了出来。紧跟着把蟹块倒进锅,铁铲翻炒几下,青灰色的蟹壳转眼就红透了,油星子溅得滋滋响。
又把年糕切成厚片,扔进锅里跟蟹块混在一起,铲子翻搅着,让每片年糕都裹上油光。顺手往锅里淋了点酱油,又添了小半碗水,“啪”地盖上木盖,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把锅里的香味焖得愈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