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刺骨寒风如同冰刀,猛烈地刮擦着冰屋的铁皮外壁,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硬生生将里面的三人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拽醒。
李烨拉开厚重的保温帘一角,屋外是一片混沌的、令人绝望的白色世界。
风雪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猖獗,能见度不足十米。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何杰的心脏。他裹紧了身上的保暖层,脸色发白地看向队伍的主心骨李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烨哥……这雪……太大了。简直像天漏了一样。咱们……今天还要按计划往里走吗?”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出三人今日前进的可能,随后又有些不确定道。
“这鬼天气,真要遇上冰裂隙被雪盖住,或者强风把人卷下去……我们仨,可能真就得……永远留在这儿了。”
李烨紧锁着眉头,同样忧心忡忡地望着外面那片吞噬一切的白色狂潮。
他们一路从相对安全的边缘区域跋涉到这危机四伏的南极内圈范围,其中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三人身上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放弃?网络上那些狂热的粉丝、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签了对赌协议的赞助商…… 会不会放过他们还两说。
他们好不容易积累的顶级流量和口碑,恐怕瞬间就会土崩瓦解,被他人瓜分殆尽。
然而,继续前进?眼前这如同地狱之门洞开般的恶劣环境,每一步都可能是通往死亡的陷阱。生存的挑战,此刻已严峻到了极致。
李烨的沉默和犹豫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冰屋内。
坐在他对面的刘峰却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嘲讽的嗤笑。他放下正在擦拭的镜头,眼神锐利地扫过何杰和李炜。
“怕了?呵!都走到这一步了,离核心区就差最后这一哆嗦!现在撂挑子?”刘峰的声音拔高,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想想吧!我们要是现在怂了,打道回府,外面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会怎么编排我们?
‘极限三怂’?‘史上最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之前所有的拼命、所有的热度,全他妈成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们甘心吗?”
最后一句话,刘峰几乎是吼出来的。
“再说了,”刘峰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冰屋小小的观察窗前,指着外面看似平息的混沌。
“当初可是我们自己把调子起得那么高,嚷嚷着要挑战蓝星十大险地,还把其他那些搞噱头的探险博主踩了个遍,说人家弄虚作假。”
他转过身,眼神有些复杂地扫过李烨和何杰:“现在要是缩了,你们觉得那些人会怎么落井下石?
‘极限三怂’?‘史上最强嘴炮王者’?我们之前积累的一切,瞬间就会变成全网最大的笑话!”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像锤子敲在两人心上。
“而且,”刘峰的语气缓和了一点,试图注入些信心。
“你们是不是被风雪吓懵了?忘了我们来之前做的详细地形调查和这些冰屋的背景?” 他拍了拍冰屋坚固的内壁。
提到冰屋,李烨被焦虑冻结的思路仿佛被凿开了一道缝隙。他猛地想起那份耗资不菲、从特殊渠道搞到的内部资料。
资料显示,为了支持重要的极地科考项目,国家确实曾斥巨资在南极冰川的关键节点(包括部分内圈区域)建造了一批设施完善的增压保温冰屋,作为科研人员的临时避难所和中转站。
后来,一些背景深厚、财力雄厚的国际探险家也效仿龙国的举动,在冰川深处零星建造了类似的补给点。
这些冰屋,就是他们此行预设的生命线和补给站,有这些东西在,他们活着走出冰川不难。
想到这里,李烨紧锁的眉宇终于松动了几分,一股被遗忘的底气重新升起。他看向依旧忧心忡忡的何杰,声音沉稳了许多:
“阿杰,峰子说得对。我们不是毫无准备的莽夫。只要找到地图上标记的那些冰屋,风雪再大也有避风港这场挑战的关键,是定位下一个补给点。
找到了,这趟‘极限穿越’就还在我们掌控之中。” 他刻意强调了“掌控”二字。
看着李烨重新找回主心骨的状态,刘峰暗自松了口气。
何杰虽然脸色依旧凝重,但李炜的保证和冰屋的存在确实给了他一丝希望。他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继续前进的决定。
就在三人达成共识,准备整装待发之际——
屋外,那如同末日号角般持续了整夜的凄厉风声,竟在短短几分钟内,诡异地、毫无征兆地减弱了。
密集如墙的雪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能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原因?当然是操控一切的“冰雪之主”——许如意。
她悬浮在风雪之上,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扫过冰屋。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这怎么行!她可都给三人安排好了,主角不入戏怎么行?
“效率!效率就是生命!效率就是扮演值!” 许如意在心底碎碎念。
背负着天文数字债务,她骨子里属于种花家打工人的“存钱执念”被无限放大。
在她看来,扮演值就是异世界的硬通货,早一天还清,早一天安心!
“手里有粮(扮演值),心里不慌!” 这句朴素的真理,此时成了她的主要行动目标。
于是,她意念微动,浩瀚的冰雪之力如同无形的网络,瞬间沟通并安抚了这片狂暴的天地。
并非简单的“暂停”,更像是一位至高无上的君主,对躁动的臣民下达了绝对的静默敕令。
这一刻,整个南极大陆都见证了神迹般的景象。
前一秒还在肆虐的狂风,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筋骨,瘫软、平息;漫天飞舞的雪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悬停、消散。
从狂暴的混沌到死寂的宁静,这极不自然的、违反气象规律的剧变,在短短几十秒内完成。
南极龙国昆仑研究所内,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王院士!快看!磁场强度仪……还有大气湍流监测……所有数据都在断崖式跳水!这……这不符合任何已知模型!”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盯着屏幕上如同瀑布般垂直下跌的曲线,声音都变了调。
头发花白的王院士冲到仪器前,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瞬时能量波动峰值……远超记录!来源不明!性质不明!
快!记录所有数据!小李!立刻通知其他院士,紧急会议!我们可能……捕捉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地外或未知能量现象!”
整个研究所瞬间被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氛围笼罩,科学家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绝非寻常。
冰屋内。
“老天开眼了?!” 何杰看着窗外瞬间变得“温和”许多的世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还令人绝望的天气,此刻虽然依旧寒冷,但风雪已小到可以安全前进了。
“看来连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
见此情行,刘峰咧嘴一笑,迅速背上行囊,一把掀开帘子转身对三人道。
“还等什么?出发!目标——下一个标记点!” 他率先推开了冰屋的门。
李烨看着外面的景象,心中的不安并未完全消散,但天气的转变和找到冰屋的希望压倒了一切。
他拍了拍何杰的肩膀:“走,趁这窗口期,多赶点路。”
三人重新踏上征程,步履坚定地朝着更深的冰川腹地走去。
然而,离开冰屋的他们并不知道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份由“老天”(许如意)赐予的“窗口期”,正将他们引向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
更致命的是,他们严重低估了内圈环境的荒芜与补给点的稀缺。
官方资料上标记的、由早期探险家建造的冰屋,或因年代久远被深埋,或因冰川活动早已坍塌损毁。
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冰屋,实际上是深入内圈后唯一确认存在且可用的最后一个补给点!
更糟糕的是,经过半个月的消耗,三人背包里的压缩食品和能量棒,仅够勉强维持三天。
这个关乎生死的信息,在出发前最后一次物资清点时,被急于赶路的刘峰轻描淡写地忽略了,而忧心忡忡的何杰和专注于路线的李烨,也没能及时核对清楚。
所以,三人这次的旅途,悬了!
此刻,直播间里,上亿观众看到的,是三位勇士迎着“好转”的天气,勇闯未知的画面。
龙国h市,出租屋。
何洁嗦完最后一口粉,满足地叹了口气,目光再度回到平板屏幕上。
画面里,李烨、何杰、刘峰三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雪中跋涉。
镜头特写扫过他们被寒风撕裂、结着暗红血痂的嘴唇和脸颊,弹幕瞬间被敬佩和心疼刷屏:
“卧槽!真·狠人天团!这伤看着都疼!”
“致敬!这才是真正的探险精神!比那些摆拍强一万倍!”
“环境太恶劣了……希望他们平安。”
“话说回来,南极虽然冷,但好歹没大型掠食者吧?去北极那才叫玩命,分分钟变点心。”
“北极熊:你礼貌吗?不过确实,北极生态更脆弱,冰川融化太吓人了。”
“对啊,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少开空调,从我做起!”
“对对对,夏天四十度你也别开!不然劳资看不起你。”
看到这条“少开空调”的弹幕,李烨心中警铃微作。
他太熟悉网络舆论的敏感点了。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疲惫却真诚的笑容,巧妙地回应。
“爱护环境,守护我们共同的家园,确实是每个人的责任。”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而务实,让听的人心里也舒坦。
“至于开空调嘛,大夏天酷热难耐,该开还得开,这是生活基本需求。
不过人离开房间时顺手关空调,既省电省钱,又为环保做了力所能及的小贡献,何乐而不为呢?大家说对吧?”
这番发言既表明立场又不失人情味、更避免了道德绑架的回应,立刻赢得了弹幕的一致好评:
“烨哥三观正!支持!”
“没错!环保也要讲科学和人道!”
“这才叫人话!比那些只会喊口号的强多了!”
“路转粉了!”
李烨看着滚动的友好弹幕,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他很清楚前阵子网络上那场关于“全球变暖责任归属”的舆论风暴有多猛烈——
普通人连鱼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被指责要为海洋生态负责?这种脱离现实的论调早已引发众怒。
再加上现在的年轻人清醒的很,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引火烧身。所以李烨做了一个十分聪明的回答。
与此同时,冰川深处。
经过一上午艰难跋涉,三人终于接近了地图上标记的下一个“可能”补给点区域——一片布满巨大冰裂缝的复杂地带。
冰晶宫内。
端坐于寒冰王座之上的许如意,通过一面由纯净冰晶凝结而成的“屏幕”,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下方渺小的三人组。
她优雅地以手支颐,冰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如同猫戏老鼠般的光芒。
“唔…位置正好。”她红唇微启,轻声自语。
视线中,李烨三人正浑然不觉地,朝着那条被幻象巧妙遮掩、实则暗藏“惊喜”的冰川裂缝边缘,一步步走去。
三人,走了一上午后终于走到了许如意安排的陷阱附近。
看到即将踩进坑里的三人,许如意在冰晶宫内摆好了pos(美女托腮)。
这一脚下去,以后的生活可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咯。
此时的三人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他们,只是一边走,一边喷着雾气和直播间内的观众们互动。
这时候的何杰到不似刚出发时那么的担心了。
刘峰也看着逐渐变小,最后甚至不下的雪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做为三人的老大,李烨也为两人此刻的状态感到高兴。
时间在三人一浅一深的脚印下流逝,临近中午他们才即将到达许如意设下的陷阱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