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羽雀衔来的鳞片被陈默小心地夹在日志里,阳光透过鳞片,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彩光,像撒了把星星。周明远凑过来看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这鳞片上的纹路,跟暗河转弯处的礁石花纹一模一样!”
江宇闻言,立刻展开地图:“我就说那片水域不简单。雪羽雀是脉气的信使,它带我们来这儿,肯定不是偶然。”
苏晓已经背上了工具包,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那还等什么?去暗河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脉桥更深层的秘密。”
小石头早就按捺不住,抓起探照灯就往暗河入口跑:“我去拿船!上次修好的竹筏应该还能用!”
陈默把日志揣进怀里,指尖摩挲着鳞片的边缘,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带着雪羽雀的体温。他抬头看向钟架,晨光里,钟身的刻字“待钟鸣时,万物相和”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在无声催促。
暗河入口处的水流比往常湍急些,竹筏刚推下水就晃了晃。周明远撑着篙,大声喊道:“都抓好了!这片水域的暗流邪乎得很!”
竹筏缓缓驶入幽暗的河道,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在两侧湿漉漉的岩壁上。石砚突然指着一处岩壁惊呼:“看!那上面有画!”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岩壁上布满了古老的刻痕,像是某种图腾——有星种的枝叶,有游鱼的轨迹,还有一座模糊的桥,桥上站着许多小人,手里都捧着发光的鳞片。
“这是……古人记录的脉桥?”苏晓凑近细看,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岩壁,“你看这里,”她指着桥的尽头,“好像有个类似钟架的图案。”
江宇突然示意大家安静,侧耳倾听:“你们听,有水流声,不是暗河本身的声音。”
众人屏住呼吸,果然听见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像是有瀑布。竹筏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暗河在这里形成了一处小型的地下瀑布,瀑布下方的水潭泛着淡淡的蓝光,水底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正是石砚之前看到的光点。
雪羽雀不知何时落在了竹筏前端,对着水潭啾鸣了两声,然后振翅飞了下去,在水面低飞盘旋。
“下去看看!”陈默当机立断,率先跳进齐腰深的水里。水温微凉,却带着一股温润的脉气,不像别处的河水那样刺骨。
周明远和江宇紧随其后,探照灯的光柱集中在水底。当光线穿透水面,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水潭底部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跟雪羽雀衔来的那片一模一样,每一片都泛着柔和的光,组成了一幅巨大的星图,而星图的中心,是一块半露的巨石,形状正像钟架上的那口钟。
“原来脉桥的根,在这里。”江宇喃喃道,“我们搭建的石碑、钟架,不过是露出地面的枝丫。”
雪羽雀落在巨石上,用喙轻轻敲击,巨石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竟与钟架上的钟声如出一辙。随着这声闷响,水底的鳞片光芒大盛,将整个水潭照得如同白昼。
陈默突然注意到,那些鳞片组成的星图正在缓缓转动,而转动的轨迹,与他们之前记录的脉气流动路线完全吻合。“这不是星图,”他蹲下身,伸手触碰水底的鳞片,“这是脉桥的脉络图!”
就在这时,水底的巨石开始轻微震动,雪羽雀突然飞起,衔来一片更大的鳞片,落在陈默手心。这片鳞片上没有“和”字,而是刻着一个“续”字。
周明远看着不断转动的脉络图,若有所思:“‘续’……难道是说,我们做的还不够,脉桥还需要继续延伸?”
苏晓望着水潭深处,那里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不管是什么,”她握紧了手里的工具,“我们总得走下去看看,不是吗?”
雪羽雀再次啾鸣,这次的声音更加清亮,像是在为他们引路。竹筏在光芒中轻轻晃动,所有人都知道,这趟旅程,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篇章。
水底的鳞片脉络图转动得越来越快,蓝光顺着水流往上漫,没过脚踝时,竟带着微微的暖意。陈默手心的“续”字鳞片突然浮了起来,像片小小的帆,引领着竹筏往瀑布深处漂去。
“这水在往上涨!”苏晓扶着竹筏边缘,探照灯照见岩壁上的水位线正在爬升,之前的刻痕被一一淹没,“是跟着脉络图动的!”
周明远撑着篙,篙尖插入水底的鳞片层,溅起的水花都是蓝色的:“稳住!这不是洪水,是脉气在流动!你们看——”他指着水底,那些转动的鳞片正在重组,星图渐渐变成一张网,网眼处泛着金光,“这是在织新的脉路!”
江宇蹲在筏尾,手里捏着片刚从水里捞起的鳞片,鳞片上的纹路正慢慢显形,是个“承”字。“‘续’之前是‘承’,”他眼神亮起来,“脉桥不是凭空长出来的,得有人承接,才能延续下去。”
陈默盯着那片“续”字鳞片,它悬浮在水面,离瀑布越来越近,水汽扑面而来,带着股清冽的草木香。“雪羽雀带我们来这儿,不是让我们看脉络图的,是让我们接下这‘续’字。”
话音刚落,瀑布突然往两侧分开,露出后面的石洞。石洞壁上挂满了钟乳石,每一块都滴着水珠,水珠落在地上,竟发出“叮咚”的钟鸣,与之前钟架上的钟声共振。
“这是‘承脉洞’!”苏晓激动地往前凑,“书上提过,脉气汇聚到极致会形成天然洞穴,洞里的钟乳石能记录脉声!”
周明远率先跳上洞边的石阶,石阶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他却走得稳当:“踩稳了,这青苔底下是脉气凝结的石层,看着滑,实则吸地力强。”
陈默跟着走进洞,刚迈过洞口,洞顶突然垂下无数发光的丝绦,细看竟是雪羽雀的羽毛编织而成,上面沾着细小的鳞片,像缀了串星星。“这些羽毛……是之前来过的雪羽雀留下的?”
江宇伸手触碰丝绦,羽毛突然亮起,投射出虚影——是一群古人在修桥,他们扛着石料,踩着竹简铺的路,竹简上刻的正是“承”“续”二字。“是脉桥的建造者,”他恍然,“他们在教我们怎么接下这‘续’字!”
石洞里的钟乳石开始滴水,每滴一下,就有一个字浮现在石壁上:“载脉于石,承脉于行,续脉于信”。字迹古老,却带着力量,像是直接刻进了人的心里。
“载脉于石,是说我们刻的石碑;承脉于行,是说要践行脉道;续脉于信……”陈默咀嚼着最后一句,看向雪羽雀,它正停在石洞中央的石台上,嘴里衔着块石凿,“是说要守住约定,对吗?”
雪羽雀啾鸣一声,将石凿丢过来。陈默接住时,发现凿柄上刻着行小字:“脉不断,信不绝”。
洞外的水还在涨,却始终没漫进石洞,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脉气挡住。周明远摸着石壁上的字,突然笑了:“原来我们之前修的不只是桥,是在续古人的信啊。”
苏晓捡起块脱落的钟乳石,石上天然形成个“脉”字:“那现在,我们该往哪走?”
雪羽雀扑棱棱飞起,撞向石洞深处的阴影。阴影散去,露出一道螺旋向上的石阶,阶边的石壁上,新的字迹正在慢慢浮现——“上承古脉,下续新篇”。
陈默握紧石凿,第一个踏上石阶:“走,去续写新篇。”
江宇和苏晓紧随其后,周明远断后,回头望了眼洞外蓝光粼粼的水面,突然喊道:“记得给家里报个信!说咱们再续一个大约定!”
石阶尽头的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见新的水声,像是有更宽的河流在等着他们。雪羽雀的身影在光柱里变成金色,像枚活的印记,烙在了每个人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