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榕树林,像片永远醒着的绿梦。气根从树冠垂落,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晃,像无数条绿色的绸带,将阳光滤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江宇和林小满肩头。
“老药农说的‘共生潭’就在前面那片藤墙后。”林小满拨开挡路的毒藤,指尖沾到的汁液泛着淡紫,“他特意叮嘱,千万别碰开蓝花的藤,那是‘锁魂藤’,缠上就会被拖进泥潭。”
锦盒里的七颗星石此刻异常活跃,尤其是风纹石,银白的光芒顺着气根往上爬,在藤墙上画出蜿蜒的轨迹——那是指引他们找到共生潭的路标。领头的北极狐用鼻尖顶着块星石碎片,小心翼翼地在藤间穿梭,耳朵上的星标与风纹石的光芒同步闪烁。
穿过藤墙,眼前豁然开朗。一汪碧绿的水潭嵌在榕树林中央,潭水清澈见底,能看到四颗星石嵌在潭底的岩石上,彼此间用发光的藤蔓相连:深绿的“藤纹石”缠着褐色的“石纹石”,乳白的“雾纹石”挨着赤红的“花纹石”,四颗石头的光芒顺着藤蔓流转,像在呼吸。
“它们果然是共生的。”江宇蹲在潭边,看着星石周围游动的银鱼,“要拿就得一起拿,否则会破坏平衡。”
林小满翻开老药农给的竹筒,里面装着三枚竹哨,刻着不同的花纹:“这是‘唤藤哨’,吹第一声能让锁魂藤让开,吹第二声能让潭底的共生藤浮出水面,第三声……老药农说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江宇接过竹哨,刚要吹响,潭对面的榕树上突然传来枯叶坠落的声响。十几个黑衣人从树冠跃下,为首的正是在昆仑见过的蚀星会首领——那个戴面具的“先生”,他手里的青铜权杖顶端,嵌着块发黑的星石碎片,散发着浓烈的蚀星毒气息。
“江宇,我们终于见面了。”面具下的声音经过变调,嘶哑得像磨铁,“把星石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看看你二叔的‘遗物’。”
他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人抬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走上前,笼子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像是某种小动物被囚禁的动静。
“你把什么关起来了?”林小满握紧锦盒,星石的光芒突然变暗,显然感受到了威胁。
“没什么。”“先生”轻笑一声,权杖往地上一顿,潭边的锁魂藤突然疯长,蓝花在藤蔓顶端绽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只是只知道星石秘密的小狐狸罢了——听说你们带了群北极狐?或许认识它呢。”
黑布被掀开的瞬间,领头的北极狐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笼子里关着的是只小北极狐,皮毛已经被蚀星毒染成灰黑,正虚弱地舔着受伤的爪子,它耳朵上的星标与领头狐狸一模一样——是它的幼崽。
“卑鄙!”江宇怒喝一声,吹响了第一声竹哨。哨音尖锐,锁魂藤果然停止生长,蓝花纷纷闭合,让出一条通往潭边的路。
“先生”却不为所动,权杖再次顿地:“拿下他们!星石到手,这只小狐狸就赏给你们玩。”
黑衣人蜂拥而上,手里的弯刀沾着蚀星毒,劈向垂落的气根,试图阻断他们的退路。江宇将锦盒塞给林小满:“你去拿星石!我来挡住他们!”
他拔出弯刀,风纹石的光芒顺着刀身流淌,将迎面砍来的弯刀震开。蚀星毒遇到风纹石的光芒,立刻像冰雪般消融,这让“先生”的面具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江宇的血脉共鸣已经如此强烈。
林小满趁机冲向潭边,吹响第二声竹哨。潭底的共生藤突然浮出水面,在潭上搭成座绿色的桥,通往星石所在的岩石。她踩着藤蔓往前跑,锁魂藤在她脚边扭动,却被星石的光芒逼退。
“拦住她!”“先生”发现她的意图,权杖指向潭中的星石。嵌在权杖上的黑星石突然爆发出黑雾,顺着潭水往星石蔓延,所过之处,发光的共生藤纷纷枯萎。
“不好!”江宇分心望去,眼看黑雾就要触到藤纹石,他突然想起老药农的话,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星石碎片,用力掷向潭中,“小满,用第三声哨!”
林小满没有犹豫,将竹哨凑到唇边。第三声哨音低沉而悠长,仿佛来自地底深处。潭底的岩石突然震动起来,无数根粗壮的共生藤从潭底窜出,像绿色的巨蟒,将黑雾紧紧缠住,同时托起四颗星石,送到林小满面前。
“这才是共生藤的真正力量!”林小满抓起四颗星石,与锦盒里的七颗放在一起。十一颗星石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顺着共生藤往四周扩散,所过之处,蚀星毒的黑雾迅速消散,黑衣人被光芒扫到,纷纷惨叫着倒地。
“先生”见状,突然将笼子里的小北极狐扔向江宇:“接住你的小宠物!”
江宇下意识伸手去接,就在指尖触到小狐狸的瞬间,“先生”的权杖突然射出一道黑箭,直取他的胸口——那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
千钧一发之际,领头的北极狐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黑箭。黑箭穿透狐狸的身体,钉在后面的榕树上,箭羽上的蚀星毒迅速蔓延,狐狸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不!”江宇抱住奄奄一息的北极狐,它用最后的力气舔了舔他的手背,耳朵上的星标闪了最后一下,彻底熄灭。
笼子里的小狐狸发出绝望的哀鸣,声音撕心裂肺。
“先生”趁机后退,融入榕树林的阴影里:“十二星石还差最后一颗,黑风坳见。”他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笑意,“记得带上母核,那是开启‘时序重置’的钥匙。”
黑衣人跟着首领撤退,很快消失在藤墙后。林小满抱着十一颗星石跑过来,看到死去的北极狐,眼圈瞬间红了。
“它救了你。”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狐狸僵硬的身体,“老药农说,北极狐是星脉的守护者,能感知星石的安危。”
江宇将狐狸的尸体小心地埋在共生潭边,用四块星石的光芒在坟头刻了个小小的星标。小北极狐被林小满抱在怀里,此刻已经不再哀鸣,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江宇,像是在托付。
“最后一颗星石在哪?”林小满擦了擦眼泪,十一颗星石在她怀里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先生’说在黑风坳,难道是……”
“是母核。”江宇站起身,望着黑风坳的方向,“十二星石里,母核才是最后一颗,也是最重要的一颗。”
老药农不知何时出现在藤墙后,手里拿着个药篓,里面装着解毒的草药:“他说的‘时序重置’,是蚀星会的终极目标——用母核的力量逆转时间,让影主重现。”
他将药篓递给林小满:“这是解蚀星毒的‘还魂草’,给小狐狸敷上,能保住它的命。你们快走吧,月圆只剩三天,黑风坳的星种怕是已经被盯上了。”
江宇谢过老药农,抱着小北极狐,与林小满再次上路。榕树林的气根依旧垂落,但这次,它们不再是障碍,而是用绿光为他们铺成通道。十一颗星石的光芒在锦盒里流转,与小狐狸微弱的呼吸同步,像在守护着这最后的希望。
离开榕树林时,江宇回头望了眼共生潭。潭底的岩石上,四颗星石留下的印记正发出微光,与天上的星轨连成一线。他知道,最后的决战即将在黑风坳展开——那里有母核,有老槐树,有星种坪,有所有等待着被终结的恩怨,也有所有等待着被开启的未来。
小狐狸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江宇握紧锦盒,策马往黑风坳疾驰,十一颗星石的光芒透过锦盒,在岭南的暮色中拉出长长的光带,像一条即将闭合的星轨。
离月圆,还有三天。
离黑风坳,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