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山的寒风,比极北冰海更凛冽。江宇和林小满牵着骆驼,在及膝的积雪里艰难前行,五颗星石被紧紧裹在绒袋里,贴在胸口焐着——自离开沙漠后,这些石头就变得异常活跃,尤其是沙陨石,总在靠近雪山时发出细微的震颤,像在呼应着什么。
“还有最后一道冰谷就到主峰了。”林小满展开锦盒里的星图,图上用金线标注的星核炉位置,正位于主峰冰川的最深层。他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怀里的《中国星图考》被冻得发硬,其中一页关于“星核炉”的记载被红笔圈了又圈:“初代观星者铸造的能量枢纽,可汇聚十二星石之力,亦能……引爆母核。”
领头的北极狐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冰谷深处发出低沉的嘶鸣。它耳朵上的星标闪烁着红光,这是阿依古丽教的预警信号——前方有强烈的蚀星毒气息。
江宇示意骆驼卧倒,自己则和林小满匍匐在雪坡上,往冰谷里望去。只见冰谷两侧的岩壁上,凿着十几个洞窟,每个洞窟前都站着两个黑衣人,手里的弩箭上泛着黑绿色的光,显然淬了蚀星毒。而冰谷尽头的冰川下,隐约能看到个金属装置的轮廓,被冰层包裹着,表面的管线像蛛网般蔓延,与洞窟里的蚀星炉相连。
“他们在给星核炉输能。”江宇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抠进冻土,“那些蚀星炉在提炼冰川里的能量,通过管线灌进星核炉。”
林小满突然指着星图上的注解:“星核炉需要‘十二星引’才能启动,他们现在灌的能量,顶多让它维持待机状态。”他看向绒袋里的星石,“我们的五颗星石,就是五把钥匙,能暂时锁住它的能量枢纽。”
北极狐群此刻分成两队,一队绕到冰谷左侧的岩壁后,另一队则对着右侧的洞窟龇牙咧嘴,像是在制定突袭计划。江宇看懂了它们的意图:“左边地势陡,适合偷袭;右边洞窟密集,能分散注意力。”
他从绒袋里掏出寒渊石和沙陨石,将前者递给林小满:“你带北极狐从左侧绕过去,用寒渊石冻住最里面的管线,切断能量供应。”又将沙陨石揣进怀里,“我去右侧吸引火力,尽量毁掉外围的蚀星炉。”
林小满接过寒渊石,指尖刚触到石头的凉意,就感觉一股熟悉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自沙漠以来,他与星石的联结似乎越来越深,有时甚至能模糊地“听”到石头传递的情绪。“小心那些黑衣人,他们的弩箭比沙漠的毒蝎更烈。”
江宇点头,将剩下的三颗星石交给林小满保管,自己只带着沙陨石和弯刀,猫着腰往右侧的洞窟摸去。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只有沙陨石偶尔透出的微光,在冰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靠近第一个洞窟时,江宇听见里面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他屏住呼吸,贴着岩壁往里看——两个黑衣人正往蚀星炉里添黑色晶体,那晶体遇热后冒出的黑烟,顺着管线往冰川下涌去,接触到黑烟的冰层,瞬间变成了灰黑色。
“这是浓缩的蚀星毒。”江宇握紧沙陨石,突然想起沙漠老者的话,“一旦被星核炉吸收,引爆母核时的威力会扩大十倍。”
他瞅准时机,猛地掷出弯刀,刀柄撞在蚀星炉的进料口上,将刚添进去的黑色晶体震了出来。黑衣人惊呼着转身,江宇已如猎豹般扑进洞窟,沙陨石的光芒骤然爆发,将两人笼罩在棕褐色的光晕里。
“蚀星会的走狗,也配碰星核炉?”江宇的声音在光晕里回荡,黑衣人接触到光芒的皮肤立刻泛起红疹,惨叫着后退。他趁机夺过两人的弩箭,反手将他们捆在岩壁的冰棱上。
毁掉第一个蚀星炉后,江宇顺着岩壁往第二个洞窟移动。沙陨石的光芒成了最好的武器,只要被光晕扫过,黑衣人就会浑身乏力,连蚀星炉都变得运转滞涩。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外围的守卫,真正的高手,一定守在星核炉附近。
果然,当他毁掉第五个洞窟的蚀星炉时,冰谷深处传来一声冷哼:“江先生的手段,倒是比我预想的利落。”
江宇抬头望去,只见冰谷尽头的冰川上,站着那个戴银戒指的男人,他身边的冰层里,嵌着个半露的金属圆盘,上面的管线正往深处延伸——那就是星核炉的能量接口。
“你果然在这里。”江宇握紧沙陨石,缓步走出洞窟,“星核炉是初代观星者的心血,不是你们用来作恶的工具。”
男人轻轻抚摸着金属圆盘上的纹路,指尖划过一个模糊的星标,那星标竟与江宇怀里的沙陨石产生了共鸣:“你以为我想毁了它?”他转过身,苍白的脸上带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我是想……关掉它。”
就在这时,左侧的冰谷传来巨响,伴随着林小满的呼喊:“江大哥!管线冻住了!但他们在凿冰!”
江宇分心的瞬间,男人突然动了。软剑如一道寒光刺来,却在离江宇咽喉三寸处停住——剑刃上,映出江宇胸口沙陨石的光芒,而男人的银戒指,正与那光芒共振,发出痛苦的嗡鸣。
“你看,”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都与星石有缘,何必非要刀兵相向?”
江宇抓住他的手腕,突然发现他的袖口下,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颗残缺的星子——那是江家男性特有的胎记!
“你是……”江宇的声音僵在喉咙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男人猛地抽回手,软剑收回鞘中,眼神里的复杂几乎要溢出来:“等集齐十二星石,你自然会知道。”他看了眼冰川深处,“蚀星会的主力快到了,带着你的人走,星核炉……我暂时能守住。”
话音刚落,冰谷入口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十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人手里捧着个黑色匣子,里面隐约有红光闪烁。
“他们带了‘蚀星母核’!”男人脸色骤变,推了江宇一把,“快走!那东西能污染星石!”
江宇没有动,反而掏出沙陨石:“要走一起走!”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走不了了。”他转身冲向黑衣人,软剑舞成一片光网,“告诉老槐树,‘星轨偏移’的预言,该应验了。”
林小满此时带着北极狐冲了过来,寒渊石冻住了大部分管线,却挡不住黑衣人手里的黑色匣子。“江大哥!星石在发烫!”他怀里的四颗星石剧烈震动,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受到了蚀星母核的影响。
江宇看着被黑衣人包围的男人,又看了眼怀里震颤的星石,最终咬了咬牙:“我们走!”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保住星石,才能保住反击的希望。
北极狐群掩护着两人往冰谷外撤退,江宇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男人的软剑刺穿了黑色匣子,匣子炸开的黑雾瞬间将他吞噬,而冰川下的星核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整个冰谷照得如同白昼。
“他启动了星核炉的自毁程序!”林小满惊呼,拽着江宇往雪坡上爬,“那是同归于尽的法子!”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冰川开始崩塌,冰谷被漫天的雪雾淹没。江宇趴在雪坡上,看着那片白光渐渐熄灭,心口像被巨石压住——那个戴银戒指的男人,那个可能与自己有关的人,终究还是选择了与星核炉共存亡。
北极狐用身体护住他们,挡住飞溅的冰碴。林小满打开锦盒,五颗星石此刻安静地躺在里面,沙陨石的表面,竟多了道淡淡的剑痕,像在记录刚才的惨烈。
“他说的‘星轨偏移’是什么意思?”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
江宇没有回答,只是将锦盒紧紧抱在怀里。寒风卷起积雪,在他脸上割出细密的疼,却远不及心里的震撼——如果男人真的是江家人,那他身上的蚀星炉符号、他与星石的共鸣、他最后那句“星轨偏移”,都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雪雾渐渐散去,昆仑主峰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穆。江宇站起身,望着冰谷的方向,那里已经被新的冰川覆盖,仿佛从未有过星核炉,也从未有过那场厮杀。
“我们该回黑风坳了。”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剩下的星石,老槐树或许知道在哪。”
林小满点点头,抱着锦盒跟上。北极狐群跟在他们身后,领头狐狸耳朵上的星标,此刻亮得像颗真正的星子。
回去的路,两人都没有说话。绒袋里的五颗星石偶尔发出微光,映在雪地上,像一串破碎的星轨。江宇知道,这场关于星石与母核的较量,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正邪对抗,它牵扯着更古老的血脉,更沉重的过往,而黑风坳的星种坪上,那株藏着母核的幼苗,或许正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寒风依旧在雪山间呼啸,却吹不散胸口星石的暖意。江宇握紧锦盒,脚步坚定地往南走——他要回去,回到那个有星灯、有甜薯藤、有老槐树的黑风坳,等待着“星轨偏移”的预言应验,也等待着那个关于血脉与宿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