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明刚喝完药,那苦涩的药味还萦绕在舌尖时,便看到夏竹引着徐瑞院中的林管家匆匆而来。
林管家原本凝重的面色在看到她后,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她恭敬的行了一礼“二小姐,家主请您立刻去前厅一趟。”
徐春明一愣,心下已经有了预感:“有劳林管家了,我稍作整理便去。”
林管家行完礼正准备告退,可看到案几上的药碗后,动作顿了顿。
她看着二小姐略为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低声补充了一句:“二小姐,老奴还需去请三小姐,便先行告退了。”
徐春明感受到了林管家的好意,微笑着对她颔首,示意她已明白了。
估计是昨天李公子回去同他的母亲说了平夫之事,结果徐瑞在早朝后被怒火冲天的户部尚书找了茬。
她倒是一点也不紧张,毕竟昨天知道这事后,她就知道要受牵连了。
徐春明回到内室,准备把外衫穿上。却见原本正在看医书的杨景和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见他原本舒展的眉宇轻轻蹙起,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清雾,她忍不住失笑。
徐春明走过去,轻轻捏住他软滑的脸颊,将他带着忧愁的表情揉成了娇憨,才满意了起来。
“我的夫郎何故这般愁眉苦脸呀?这眉头皱得,都不好看了。”
她的语调带着一丝惋惜和毫不掩饰的调笑,让杨景和的脸红了红。
他摸了摸被妻主捏过的地方,有些甜蜜又有些担忧:“刚刚的表情真的很丑吗?”
要是真的很丑,那他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表情了,要是惹妻主不喜就坏了。
徐春明故作为难的思考了片刻,见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对,赶忙凑上亲了他一口,哄道:“没有没有,我的夫郎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
杨景和见妻主的眼中只有怜爱便放下心来,可他想起徐相突然来请,又忍不住问道:“妻主,这明明是三妹做的错事,为什么还要叫你去?”
“母亲估计是唤我过去问清楚情况的,我去去就回,不必担心。”
她的语调轻松,让杨景和放下心来。他不禁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徐相对妻主虽严厉,但也是关心的。
徐春明穿上外衫就带着夏竹赶往前厅,在去前厅的路上正好遇见了徐春璋。
这时的徐春璋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面上带着一贯的淡漠,看上去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琢琢。”徐春璋看见她,神色柔和了些,“母亲也叫了你吗?你可知是什么事?”
徐春明一顿,既然长姐昨天不知道,那现在也不必知道,不然长姐怕是也得挨训。
她想到暗桩之事,忍不住问道:“不知。长姐,昨日事情进展的如何?有很棘手吗?我见长姐昨天很晚才回来。”
徐春璋知道妹妹担心她,思索了片刻,才解释道:“昨日进展的很顺利,只是想要把暗桩全部拔除还需要时日,至于……”
她顿了顿,想起昨日那个冷静执着的谢小郎君,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昨日晚归是因为有名暗桩挟持了工部尚书的嫡子,让他受伤了,我便把他送回府,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工部尚书的嫡子?
长姐的未婚夫!
徐春明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是需要好好安抚,一般的小郎君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会害怕。”
徐春璋想起谢公子面对那般凶狠的挟持,却能不哭不闹,冷静沉着,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他不怕。”
他不怕,不就等于他不是一般的小郎君,不就表明他与众不同吗?
而与众不同就象征着一段感情的开始……
两人都各自怀着愉快的心情前往前厅。但等到了前厅,却发现里面气氛凝滞。
徐瑞端坐在主位,身上还穿着绛紫色的朝服,脸上布满了寒霜。
徐春明顶着徐瑞锐利的目光和徐春璋一同行礼:“请母亲安。”
徐瑞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冷声道:“都坐吧。”
她先看向优秀的长女,语气稍缓:“璋儿,昨日进展可顺利?”
听到长女沉稳有力的回答后,她的心下略过一丝满意,满腔的怒火都消散了一半。
“母亲,这般着急请女儿和琢琢前来,是有何要紧之事?”徐春璋察觉到母亲对琢琢的怒气,沉声询问道。
徐瑞顿时脸色冷峻,她淡淡的瞥了二女儿一眼,慢声道:“不急,你还有一个妹妹没来。”
徐春璋一愣,蹙眉正想追问之时,便见徐春昭穿着一身绯色的骑射服,脸上带着一丝心虚的走了进来。
“母亲,您找我?”她硬着头皮对上徐瑞冷冽目光,挤出一抹笑意的问道。
“跪下!”
徐春昭愣住了,她几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母亲,从小到大,别说是让她跪了,母亲连重话都未曾对她说过几句。
难道李怜卿要嫁给她当平夫是一件很不可饶恕的事吗?
“母亲?!”
“徐春昭我让你跪下!”徐瑞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案上的茶盏叮当作响。
“你如今是出息了,威风了!居然想要越过我这个母亲,去纳户部尚书的嫡子做平夫!我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不说她堂堂丞相在早朝后,被下官指着鼻子骂。就说这件事如果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她会怎么想她?
她徐瑞是有从凤之功,也是跟着陛下从忠王的时候走过来的。可是这两年陛下已经开始忌惮她了,忌惮当初所有助她登上皇位的人。
就因如此,她只能为自己优秀的长女挑选工部尚书的嫡子作为正夫。
可这个逆女居然还敢让户部尚书的嫡子给她当平夫?她是嫌她的权力掉的不够快吗?
徐春璋微微睁大眼睛,然后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徐春昭,她的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
母亲这般生气,不仅是因为昭昭出格的行为,更是因为陛下的忌惮。
徐春昭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母亲劈头盖脸的责骂让她脸面尽失。
她的脸涨得通红,委屈让她忘记了害怕,竟梗着脖子和母亲杠了起来:“我何时说过要纳他当平夫了!是怜卿自己说的,他说非我不嫁,就算当平夫也愿意。”
“更何况,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又有什么错?”
听到妹妹的话,一旁端坐的徐春璋平日里淡漠的脸上也满是震惊。
同时,徐春明在旁边目瞪口呆,心里却悄悄为她竖上大拇指。
真女人,这个时候还能承认自己的感情。
但显然徐瑞不是这么想的,她简直就要被这个幼女给气死了,都怪夫郎把她给宠坏了。
她锐利的目光突然从幼女身上移开,然后精准地落在二女儿的身上。
这件事发生在昨天,那琢琢必然也知晓。
“琢琢,你的妹妹还年幼,你在旁边就未曾提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