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皱着眉头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容颜让他瞬间有些失神。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得极其精致的女人。
她的美,并非那种世俗的艳俗,而是一种仿佛经过上帝精心雕琢、足以让任何男人在初见时都为之呼吸一窒、如痴如醉的惊艳。
她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红色长袖衫,领口微张,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段白皙纤秀的锁骨。下身是一条剪裁利落的白色喇叭裤,搭配着一双同色的尖头高跟鞋,整个人站在那里,无需言语,便将高贵与典雅诠释得淋漓尽致,与身后喧嚣廉价的酒吧环境格格不入。
就在江林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美艳和似乎认识自己的态度而愣神之际,那女人红唇轻启,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丝嗔怪和熟稔,开口说道:
“真是你啊,江林。来了呼市,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呢?”
“江林”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江林脸色骤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个箭步上前,迅速伸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同时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刚才那句话没有被韦保或者其同伙,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耳目听到,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女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先是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甩给他一个娇媚的白眼,一边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痕迹,一边嗔怪道:
“你干嘛呀?!吓我一跳!这就是你现在跟人打招呼的特殊方式吗?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江林此刻没心情跟她开玩笑,他压低声音,语气严肃而急切:“我的姑奶奶,小点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找个安静人少的地方再说!”
女人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她看到江林如此紧张警惕,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此刻出现在呼市,并且使用化名,必然是在执行某种需要隐藏身份的秘密任务。
她脸上的戏谑神情收敛了起来,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她十分自然地将自己手中那个价值不菲的红色手包递到江林手里,说了一句:“拿着。”
然后,她优雅地转身,迈着从容的步子走下酒吧门口的台阶,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线条流畅、造型优雅的白色保时捷。
她解锁车门,率先坐进了驾驶室。
江林拿着她的包,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女人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保时捷发出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如同一道白色的幽灵,迅速汇入车流。
她没有多问,似乎对呼市极为熟悉,驾驶着车辆,七拐八绕,最终将江林带到了一个远离市中心、环境幽静、且只能听到河流声音的地方,缓缓停了下来。
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车内轻微的引擎怠速声。
女人熄了火,转过头,一双美目在昏暗的光线下,探究地看向江林,等待着他的解释。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江林没有立刻解释,他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目光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安安,有酒吗?”
安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有再多问,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车尾,“啪”地一声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直接搬出了一整箱罐装啤酒。
她抱着箱子,对车里的江林歪了歪头示意。江林也下了车,两人默契地走到不远处黑河的岸边,找了块相对平整干燥的草地坐了下来。
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又衬托出另一种宁静。冰凉的啤酒罐握在手里,驱散了些许秋夜的寒凉。
“噗嗤。”两人几乎同时拉开了拉环。
安琪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冷的酒液让她微微蹙眉,但她还是忍不住了,侧过头看着江林被夜色模糊的侧脸轮廓,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为什么突然来呼市?还有,刚才……为什么听到我叫你江林,你反应那么大?”
江林没有立刻看她,他喝了一口啤酒,任由那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才缓缓开口,声音在流水声中显得有些飘忽:
“安安,记住,在这里,我现在叫江鹏。”
“江鹏?”安琪愣住了,足足有两三秒钟没反应过来,一双美眸在黑暗中困惑地眨了眨,“为什么?怎么突然改名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林又灌了一口酒,嘴角扯出一抹带着苦涩和自嘲的弧度,他看着眼前流淌不息的黑河水,仿佛在对着河水倾诉:
“为什么?呵……安安,你看我像什么?我现在,就是一颗棋子。执棋的人把我往哪里放,我就得乖乖地待在哪里,扮演他需要我扮演的角色。”
安琪何其聪明,立刻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试探着问道:“执棋的人……你是说,天翼?”
江林点了点头,仰头望着呼市夜空中稀疏的星辰,语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感慨:
“天翼……有时候想想,这名字真像‘天意’。是天意让我遇见你,遇见周墨,还有……彭天翼。一步步,好像都被安排好了似的。”
安琪听着他话语里那份身不由己的沉重,心里微微一疼。
她不由自主地向江林身边靠了靠,两人肩膀轻轻挨在一起,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她放柔了声音,问道:
“那……天翼让你来呼市,究竟是做什么?能告诉我吗?也许……我能帮上忙。”
江林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安琪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脸庞,反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安安,你会觉得现在的我……很可怜吗?莫名其妙地被卷入这些争斗和算计里,像个提线木偶。”
但他很快又自己给出了答案,语气变得坚定:“可这条路,也是我自己选的。没人逼我。”
安琪看着他眼中那份复杂的情绪有迷茫,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不甘被人摆布的抗争。
她温柔地摇了摇头,声音轻缓却带着力量:
“为什么会觉得你可怜呢?我认识的江林,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接受命运的人。你选择与天翼合作,本身就是一种投资,一种博弈。你们之间,是互相需要、互相成就的关系,不是吗?他借你的力,你借他的势,这很公平。”
江林静静地听着,安琪的话像一阵暖风,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她的话。
确实,他与彭天翼之间,与其说是单纯的利用,更像是一种高风险的利益捆绑和战略同盟。他举起手中的啤酒罐,向安琪示意了一下。
安琪也举起酒罐,与他轻轻一碰。
罐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微响,在这寂静的河岸边,仿佛是两个知己之间无言的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