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面包车在离开西安城区后,并未立刻驶上通往西北的主干道。
经验老到的黑车司机显然深知“安全”的重要性,方向盘一拐,钻进了更加错综复杂、遍布乡间小路的秦岭北麓丘陵地带。
车辆颠簸得更加厉害,窗外是连绵的土坡、稀疏的林地和小片的农田,几乎看不到其他车辆和行人。
“几位老板放心,这条路虽然难走点,但绝对清净,保证没人盯梢。”司机叼着烟,含糊地保证道,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后视镜,显然他自己也有些紧张。
陈渡的傩瞳始终维持着低功率的运转,如同一个无形的扫描仪,不断感知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
柳七闭目假寐,但周身气息凝练,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张九斤则看似大大咧咧地靠着车窗,实则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观察着一切可疑的细节。
团队的默契在一次次生死危机中早已形成,无需言语,便自动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行驶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进入一段更加荒僻的路段,两侧是茂密的灌木丛和乱石坡。
就在这时,陈渡的眉头微微一皱。
“司机,靠边停一下,解个手。”陈渡忽然开口,语气自然。
司机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要求有些突兀,但还是依言将车停在了路边一处相对宽敞的土坪上。
车刚停稳,陈渡推门下车,看似随意地走向路边的灌木丛。
然而,在傩瞳的视野中,前方百米外一处乱石堆后,三团微弱却带着明显恶意的能量波动,正如同潜伏的毒蛇般悄然凝聚!
那不是协会成员那种训练有素的能量场,更加混乱、阴冷,带着一股…非人的邪气!
“有东西。”陈渡压低声音,通过微不可察的手势向车内的柳七和张九斤示警。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呜嗷——!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嚎叫声陡然从乱石堆后响起!
紧接着,三只体型硕大、皮毛斑秃、双眼闪烁着惨绿色鬼火的“鬣狗”,猛地窜了出来!
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四肢着地奔跑的姿态却显得极其僵硬扭曲,嘴角滴落着腥臭的涎水,獠牙锋利,目标明确地直扑刚刚下车的陈渡!
“什么鬼东西?!”司机吓得惊叫一声,差点从车上跳起来。
“待在车里别动!”陈渡低喝一声,面对扑来的三只邪物,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
他甚至没有动用怀中的【镇墓兽】,只是脚下步伐一错,精准地避开第一只鬣狗的扑咬,同时右手并指如刀,
体内恢复不多的灵力瞬间凝聚于指尖,带着一丝傩瞳赋予的破邪之力,快如闪电般点向第二只鬣狗的眉心!
噗嗤!
一声轻响,仿佛戳破了什么腐朽的东西。
那第二只鬣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眼中的鬼火瞬间熄灭,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在地,
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尸体迅速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渗入泥土。
与此同时,第三只鬣狗已然扑到陈渡身后!
但就在它的利爪即将触及陈渡后心的刹那—— 嗤!嗤!嗤!
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毒针,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没入了它的双眼和咽喉!
是柳七出手了!
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下了车,站在车门边,眼神冰冷。
那鬣狗的动作瞬间僵滞,惨绿的鬼火从被刺破的眼眶中溢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随即步了同伴的后尘,化为一滩污臭黑水。
从三只邪物出现到被瞬间秒杀,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息时间!
最后那只扑空的鬣狗,似乎被同伴的瞬间死亡吓住了,
惨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恐惧,呜咽一声,竟夹着尾巴转身就想逃回乱石堆!
“想跑?”
张九斤肥胖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迂回到了乱石堆侧翼,他手中没有武器,
却抓着一把刚刚从路边薅来的、带着泥土的野生荨麻,看准那鬣狗逃跑的路线,猛地将荨麻扔了过去,
同时口中飞快地念诵了一句拗口的驱邪咒诀——这是他不知道从哪本杂书上看来的偏方,此刻死马当活马医地用了出来。
那野生荨麻本身或许毫无威力,但配合他那半生不熟的咒诀和一丝微弱的阳气,竟真的产生了一点效果。
逃跑的鬣狗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动作一滞,浑身斑秃的皮毛上冒起阵阵微弱的青烟,发出痛苦的嘶叫。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
陈渡已然转身,一步踏出,速度快得带起残影,蕴含着破邪之力的一掌狠狠拍在了它的天灵盖上!
啪!
如同拍碎了一个腐烂的西瓜。
最后一只鬣狗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彻底毙命化水。
战斗瞬间开始,又瞬间结束。
土坪上只剩下三滩迅速渗入地下的黑水,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腥臭邪气。
司机目瞪口呆地坐在驾驶室里,脸色煞白,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着陈渡三人的眼神如同看着怪物。
陈渡却眉头紧锁,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尚未完全渗入的黑水,
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又用傩瞳仔细观察着其中残留的能量痕迹。
“不是自然形成的精怪…”
他沉声道,
“能量结构很粗糙,像是被人用邪术强行催化、操纵的本地野兽。
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柳七走到那乱石堆后检查了一番,捡起一块碎裂的、刻画着简陋符文的黑色骨片:
“简单的追踪和激发符印,一次性用品。施术者不在附近,是提前布置的。”
张九斤喘着气跑回来,心有余悸:
“协会那帮孙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还弄出这种玩意儿?”
“不像协会的直接手法。”
陈渡摇头,
“太粗糙,效率太低,更像是…某种试探,或者…警告?甚至可能是其他势力想趁火打劫?”
但无论是什么人做的,都传达出一个清晰的信号:
他们的行踪,并非无人知晓!有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协会那张庞大的监控网络,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密,不仅包括官面的力量,
可能还渗透了许多灰色甚至黑暗地带的势力,才能在这个荒僻的地方,如此精准地布下这种埋伏!
虽然轻松解决了这次袭击,但三人心中刚刚放松的那根弦,立刻又绷紧了。
“此地不宜久留。”
陈渡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连绵的丘陵,仿佛要找出那隐藏在幕后的窥视者。
他回到车上,对惊魂未定的司机道:
“师傅,没事了,继续走吧。绕开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陕西。”
司机的态度明显变得更加敬畏甚至恐惧,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发动汽车。
破车再次颠簸着上路,车厢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一场小小的遭遇战,展示了团队应对突发危机的高效和成长,但也投下了更深沉的阴影。
前路之上,等待他们的,恐怕远不止协会的重兵围剿,还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来自未知方向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