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残破的净蚀像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宁静波动。
将外界的污秽与混乱隔绝在外,形成一片难得的喘息之地。
青霖的话语如同魔咒,在凌霄心中反复回响。
炼化元婴烙印,这近乎自毁的疯狂念头,此刻却成了黑暗中最具诱惑力的一线微光。
他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林婉清,又感受着自己体内近乎枯竭的灵力和眉心上那挥之不去的灼痛与危机感。
犹豫,只会让两人一同葬身在这片绝地。
“告诉我方法。”凌霄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绝。
青霖看着他眼中燃起的火焰,微微颔首:
“过程极其凶险,稍有差池,烙印反噬,赤霞子瞬间便会感知,隔空一击,你我都将灰飞烟灭。”
“你必须完全信任我,并且,需要借助你识海中那件东西的力量。”
她指的,自然是星辰剑碑。
凌霄心中一凛,她果然知道星辰剑碑的存在。
此刻也顾不得深究,他重重点头:
“我该怎么做?”
“首先,调整你的状态。以此地被净蚀像过滤后相对温和的混乱灵气,运转你的功法,尽可能恢复一丝力量,稳住心神。我会在你周围布下‘敛息障识阵’,最大程度隔绝此地气息,干扰烙印与外界本体的联系。”
青霖说着,手中那截翠绿树枝轻点地面,一道道淡青色的灵光如同活物般游走,勾勒出一个将凌霄和林婉清都笼罩在内的简易阵法,阵法成型瞬间。
洞窟内的气息仿佛彻底与外界隔绝,连那微弱的净蚀像波动都被掩盖了。
凌霄立刻盘膝坐下,摒弃所有杂念,全力运转《九霄剑经》。
此地的灵气虽依旧混乱,但在净蚀像范围内和青霖阵法的辅助下,狂暴特质被削弱了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丝丝缕缕的灵气入体,以星辰剑骨为根基,艰难地过滤、提纯,化为微薄的星辰之力,滋润着干涸的经脉和黯淡的神魂。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污浊的泥潭中淘洗金沙。
但凌霄的心志何其坚韧,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默默承受着。
数个时辰后,他缓缓睁开眼,虽然距离恢复实力还差得远,但至少体内有了一丝流转的灵力,神魂的疲惫感也稍减,最重要的是,心神调整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可以开始了。”
他看向一直静立在旁护法的青霖。
青霖走到他面前,神色肃穆:
“过程分三步。第一步,我会以‘青木源气’护住你的心脉和主要神魂,尽可能减少反噬时的直接伤害。”
“第二步,你需要主动以神念刺激那枚烙印,引动其内赤霞子的神魂印记,同时,全力催动你识海中的剑碑,以星辰寂灭之力,斩断烙印与本体之间的联系!这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如同凡俗刀尖跳舞!”
“第三步,联系斩断的瞬间,烙印会失去控制,其中蕴含的无主元婴本源会爆发。”
“你需要在那极短的瞬间,以剑碑之力强行镇压、包裹、炼化这本源!记住,速度要快,意志要坚!否则,要么被爆发的本源撑爆神魂,要么被残余的赤霞子意志反噬!”
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缘。凌霄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来吧。”
青霖不再多言,双手结印,指尖绽放出浓郁的生命绿光,如同温暖的春水,缓缓注入凌霄的眉心与心脏位置。
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蔓延开来,护住了他的要害。
“就是现在!”青霖低喝。
凌霄心念一动,凝聚起刚刚恢复的微弱神念,如同一根细针,猛地刺向眉心的赤色烙印!
“嗡——!”
仿佛烧红的烙铁被浇上冷水,那原本黯淡的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赤红光芒!一股狂暴、愤怒、充满毁灭意志的神念如同火山喷发,顺着凌霄的神念反冲而来!
“噗!”
凌霄浑身剧震,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护体的青木源气剧烈波动!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被投入了熔炉,赤霞子那充满怨毒的意志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铁钉,要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小辈!安敢如此!!”
赤霞子跨越无尽空间的怒吼仿佛直接在灵魂中炸响!
“就是现在!引动剑碑!”
青霖的声音带着急切,她维持青木源气也显得极为吃力。
凌霄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意识沉入识海深处,对着那巍峨的星辰剑碑发出无声的呐喊与祈求!
“剑碑!助我!”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沉寂的剑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灰寂的寂灭之力与璀璨的星辰之力交织,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斩断因果、裁决生死的利剑。
对着那狂暴涌来的赤霞子神念,以及其下的烙印核心,悍然斩下!
“不——!!!”
赤霞子惊怒交加的咆哮戛然而止!
“咔嚓!”
一声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脆响!
那道连接着遥远本体的无形丝线,被星辰剑碑凝聚的利剑,硬生生斩断!
赤色烙印的光芒瞬间变得混乱、无序,其中蕴含的那一丝精纯的元婴本源失去了掌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即将爆开!
“镇压!”
凌霄目眦欲裂,以顽强的意志驱动剑碑,洒下无尽的星辉与灰寂道痕,如同天罗地网,将那股即将爆发的元婴本源死死包裹、束缚!
炼化,开始!
磅礴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冲入凌霄近乎干涸的识海与经脉。
这是元婴修士的本源之力,哪怕只有一丝,也远超他目前的承受极限!
痛苦!难以形容的痛苦!
经脉被强行拓宽,神魂被能量充斥鼓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粉碎!
但他不能放弃!为了婉清,为了失散的同伴,为了活下去!
他紧守心神,以《九霄剑经》为引,以星辰剑碑为炉,疯狂地炼化、吸收着这股无主的本源之力!
洞窟内,凌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老鼠在窜动,七窍中不断渗出鲜血,模样凄惨可怖。
青霖全力维持着青木源气和敛息阵法,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挣扎中,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