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贴着矿洞内壁往前走，脚步很轻。她的手搭在剑柄上，指腹能感觉到金属表面有一层薄汗。空气越来越闷，呼吸带出的白气刚冒出来就散不开。
前方石缝透出光亮，她蹲下身，把眼睛凑近裂缝。
石室里点着油灯，火光晃动。林岚坐在桌边，对面是个穿黑袍的男人。桌上铺着一张图，红线连着几个标记点。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天一门东部防御阵盘的结构图。
“蚀心丹已经混进阵盘核心。”林岚说话的声音不大，“只要赤霄铁触发共鸣，整个防御系统会在三息内失效。”
黑袍人点头：“到时候金无尘的阵法就成了摆设。我们的人可以直接破墙而入。”
“不急。”林岚抬手拨了下烛芯，“我要等一个人来。”
“谁？”
“金小小。”
金小小的手指猛地收紧。
残剑录在她手腕上微微发烫。她没动，只用指尖将一丝空间之力渗进石缝，顺着声波震动捕捉对话内容。这些话会被记录下来，变成证据。
黑袍人冷笑：“你还真把她当棋子用到底了。”
“她自己要回来送死，怪不了我。”林岚站起身，“毒蛟那边准备好了吗？”
“就在下面三十丈。等阵盘崩溃的瞬间，它会冲出来吞掉所有残留灵力——包括那块被污染的赤霄铁。到时候没人会怀疑是人为破坏，只会说是妖兽暴动毁了阵眼。”
金小小的呼吸停了一瞬。
原来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嫁祸。
一旦毒蛟撕开阵盘核心，再留下她的气息痕迹，她就是宗门叛徒。父亲的信任、秦逸风的犹豫、刑堂的重审……全都会被这一口咬碎。
【警告！地底三十丈有噬灵毒蛟巢穴，灵压等级元婴后期！他们不是要毁阵盘——是要让毒蛟吞了它，再栽赃给你！】
系统的提示音炸响在识海。
几乎同时，地面猛地一震。
碎石从头顶掉落，砸在桌上发出噼啪声。油灯摇晃，火苗歪向一边。林岚脸色一变，立刻后退两步。
轰！
一声巨响从脚下传来。整条岩层像被什么东西顶起，裂开一道巨大缝隙。腥臭的气息喷涌而出，夹杂着粘液和腐土的味道。
一头巨兽破土而出。
它的头颅像蛇，却长满骨刺，双眼泛着绿光。四肢粗壮如柱，爪子嵌进岩石，硬生生撕开一条通道。尾巴扫过石桌，直接把地图拍成碎片。
林岚闪身躲到角落，袖中滑出一枚香囊。黑袍人则站在原地不动，掌心浮现出一道血纹。
“去吧。”他低声说，“吃了她。”
毒蛟转头看向金小小藏身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金小小拔剑。
剑光划破黑暗，斩向毒蛟前爪。裂空斩的劲气撞上鳞片，发出金属交击的声响。那一爪被硬生生劈偏，砸进了旁边的岩壁。
毒蛟吃痛，猛然扭头，张嘴朝她扑来。
她往后跃出数步，脚跟踩住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一斜，差点摔倒。但她借着这股力道再次挥剑，剑锋擦过毒蛟嘴角，割开一道血口。
绿黑色的血溅在地上，冒出白烟。
【你打不死它的，这玩意皮厚得像城墙。】系统说，【而且它不怕痛，越伤越疯。】
“我知道。”她喘了口气，“我不需要打死它，我只需要活下来。”
毒蛟再次扑来，速度快了许多。她侧身闪避，空间瞬移拉开距离。但这一次落点没算准，右肩撞上了突出的石棱。
一阵钝痛传过来。
她咬牙稳住身形，发现剑刃上沾了血。不是她的，是刚才划伤毒蛟时留下的。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把血滴了几滴进去，盖上塞子收好。
这是证据。
黑袍人站在原地没动，眼神阴冷地看着她。“金小小，欢迎你来送死。”
“你们才是送死。”她盯着他，“交易记录我已经拿到了。林岚出卖宗门，你勾结内奸，这事不会只有我知道。”
林岚冷笑：“你说什么？谁会信一个被逐弟子的话？”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金小小抬起左手，残剑录表面闪过一道微光，“刚才的对话，全在这里。”
林岚的脸色变了。
黑袍人却笑了：“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
他抬手打出一道血符，直奔洞顶。岩层剧烈震动，更多碎石落下。毒蛟受刺激般狂躁起来，尾巴横扫，整间石室开始崩塌。
金小小往旁边一闪，躲过坠落的石块。她看到林岚趁乱往后退，似乎要离开地道。黑袍人也转身走向另一侧通道。
他们想走。
但她不能让他们走。
她冲向毒蛟，剑光连闪，逼得它连连后退。趁着这个空档，她一脚踢翻油灯。火焰顺着洒落的灯油蔓延，点燃了散落在地的布条和干草。
火势迅速扩大。
毒蛟怕火，本能地往后缩。但它的退路正是黑袍人所在的通道。那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挥手打出一股阴风压制火焰。
金小小抓住机会，从腰间取出一根细绳，快速绑住一块尖锐的断石，扔向通道上方。绳子绕过一根横梁，她用力一拉，断石砸向黑袍人头顶的岩层。
轰隆一声，大片岩石塌陷，堵住了通道出口。
黑袍人被逼停在原地。
“你找死！”他怒吼，掌心血纹暴涨，凝聚出一把血刃。
金小小没理会他，转身看向毒蛟。火光映照下，它的双眼更显凶戾。她知道不能再拖，必须尽快脱身。
她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是之前在药圃顺来的引灵符。这种符本来是用来吸引低阶妖兽的，对毒蛟作用不大，但足够制造干扰。
她将符纸贴在一块碎石上，点燃。
符纸燃烧的瞬间，散发出一股甜腻气味。毒蛟鼻子抽动，突然转向那块石头，猛扑过去。
金小小趁机跃向另一边通道，脚下一蹬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怒吼和撞击声。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通道狭窄，她几次撞到墙壁，肋骨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跑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终于出现微弱光亮。
她冲出矿洞，外头已是深夜。荒秽渊的风吹在脸上，带着湿冷泥土味。她靠在岩壁上喘气，手还在抖。
但她没停下。
她从怀里取出瓷瓶和符纸残片，仔细收好。这些东西能证明交易存在，也能说明毒蛟为何出现在矿洞深处。
远处传来几声鸟叫。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月亮已经偏西。天快亮了。
她不能回杂役院，也不能去藏书阁。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是外门那些没人管的角落。她记得药圃后面有间废弃的储物屋，以前放农具的，最近没人用。
她沿着山脚移动，尽量避开巡逻路线。每走一段就停下来听动静。确认安全后再继续。
快到药圃时，她忽然停下。
前方小路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外门弟子的衣服，脸朝下趴着，后背有一道伤口正在流血。周围没有打斗痕迹，也不像是被野兽袭击。
金小小走近几步，蹲下查看。
那人还活着，呼吸微弱。她翻过他的脸，认了出来。
是石磊。
她记得这个人，在赤霄矿脉见过，话不多，但帮过她一次。
“你怎么会在这？”她低声问。
石磊睁开眼，嘴唇动了动：“有人……去了……你的房间……翻东西……”
金小小的瞳孔一缩。
“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前……两个内门弟子……说是执法堂查案……”
她立刻站起身。
执法堂查案从不会半夜行动，更不会只派两个人。这是假的。
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他们去了她的住处，就会发现她不在。而她今晚的行踪，除了系统没人知道。
除非……
她低头看向石磊：“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石磊抬起手指，指向东边。
那是通向练武场的方向。
金小小握紧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