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暖阳穿透刑侦支队办公楼的玻璃窗，在宋清砚的办公桌上铺展开一片暖意。周涛离开后没多久，宋清砚便将这份突如其来的合作提议整理成书面意见，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副局长看完后，当即表示全力支持：“这是好事！既能完善技术方法，又能扭转业内印象，市局会全力配合省厅的实验工作。”
得到市局的明确支持，宋清砚心中的顾虑彻底消散。他立刻拨通了周涛的电话，语气中难掩激动：“周主任，市局已经同意咱们的合作提议，我这边随时可以配合开展实验！”
电话那头的周涛声音沉稳却难掩欣慰：“太好了！我这边也和省厅法医中心主任敲定了，把实验室三楼的专项研究区划拨给咱们，作为实验基地。咱们明天就碰个头，敲定具体的实验方案，争取下周正式启动。”
次日一早，宋清砚带着整理好的现有实验数据、机关案案例资料，以及改良 “醋浸骨显痕法” 的核心参数记录，准时来到省厅法医中心。周涛早已在实验室门口等候，一身深蓝色的实验服衬得他愈发严谨。“这边请，我带你看看实验场地和准备好的初步方案。” 周涛侧身引路，带着宋清砚走进三楼的专项研究区。
推开实验室的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与试剂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宽敞的实验室内，整齐摆放着各类精密仪器，操作台一尘不染，墙上挂着详细的实验操作规范和安全守则。“这里是省厅最核心的法医实验区之一，设备和环境都能满足咱们的实验需求。” 周涛指着室内的仪器介绍道，“后续需要用到的基础设备已经提前调试完毕，特殊仪器我也已经协调好了使用权限。”
两人走到靠窗的操作台旁，周涛将一份厚厚的《“酸浸骨显痕法” 系统验证实验方案（初稿）》摊开。“这份方案我熬了两个通宵整理的，结合了咱们两人的研究经验，也参考了国内外相关的法医人类学实验设计规范。” 周涛指尖划过方案内容，逐一向宋清砚讲解。
实验方案的核心思路，是通过多维度、大样本的系统实验，弥补此前研究的短板。在样本选取上，周涛计划选取 50 组不同条件的骨骼样本，涵盖 “不同年代（新鲜样本、1-5 年陈旧样本、5-10 年陈旧样本、10 年以上陈旧样本）”“不同损伤类型（锐器伤、钝器伤、火器伤、骨折愈合痕）”“不同矿化程度（轻度、中度、重度）”“不同骨骼部位（颅骨、肱骨、胫骨、肋骨）”，全面覆盖实际办案中常见的骨痕检测场景。“只有样本覆盖足够全面，实验结果的普适性才有保障，才能回应‘样本量不足、缺乏代表性’的质疑。” 周涛解释道。
在实验分组设置上，方案更是体现了严谨性。除了设置空白对照组（不进行任何酸浸处理，仅做常规清洁）外，还专门设置了三组核心对照实验：一是浓度梯度对照组，选取醋酸浓度 0.5%、1%、1.5%、2%、2.5%、3% 六个梯度，搭配固定比例的柠檬酸三钠（作为骨质保护剂），测试不同浓度对骨痕显影的影响；二是温度对照组，在固定酸液浓度的前提下，设置 35c、40c、45c、50c、55c、60c六个温度梯度，验证温度对显影效果和骨质完整性的影响；三是时间对照组，在固定浓度和温度的基础上，设置 15 分钟、30 分钟、45 分钟、60 分钟、75 分钟、90 分钟六个时间梯度，确定最佳浸泡时长。“每组实验都设置 3 个平行样本，减少偶然误差，确保数据的可靠性。” 周涛补充道，“这样既能找到最优的技术参数，又能明确不同场景下的调整范围，为后续制定标准化操作手册打下基础。”
宋清砚逐字逐句研读实验方案，越看越认可：“周主任，您考虑得太周全了！这些分组实验正好能回应审稿专家和同行提出的‘参数不明确、缺乏标准化’的问题。尤其是加入柠檬酸三钠作为骨质保护剂，既延续了我之前的改良思路，又能进一步验证方法对骨质的保护性，打消‘酸浸会破坏骨骼样本’的顾虑。”
“没错，这也是我结合当年‘灌油检法’的教训总结的。” 周涛点点头，“当年我只关注显影效果，忽略了对样本的保护，这也是被质疑的关键点之一。这次咱们既要证明显影效果，也要证明方法的安全性，避免后续推广中出现‘破坏关键证据’的争议。”
实验方案的核心部分敲定后，周涛又详细讲解了资源协调的进展。为了确保实验数据的精准性和权威性，他已经协调省厅法医中心的技术保障部门，将多台先进检测设备划拨给专项研究小组优先使用。“这是激光共聚焦显微镜，分辨率能达到 0.1 微米，用来观察骨痕表面的微观结构变化，记录显影前后的清晰度差异，比普通显微镜精准得多；这台是 Icp-mS 仪器，也就是电感耦合等离子体质谱仪，能检测酸浸后骨骼中钙离子、磷离子的流失量，精准判断酸液对骨质的影响；还有骨密度仪，用来监测浸泡前后骨骼密度的变化，从宏观层面验证骨质是否受损。” 周涛指着实验室角落的几台精密仪器介绍道，“这些设备都是目前国内法医领域最先进的，有了它们的支撑，咱们的实验数据才能更有说服力，也能满足顶级期刊对实验设备权威性的要求。”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和设备科的同事沟通好了，他们会安排专门的技术人员协助咱们操作仪器，确保数据采集的准确性。另外，实验试剂我也要求采购高纯度的分析纯试剂，避免因试剂杂质影响实验结果。”
资源保障到位，实验方案清晰，接下来便是明确分工。周涛结合两人的专业特长和工作情况，制定了详细的分工计划：“陆顾问，你是‘酸浸骨显痕法’的提出者和改良者，最熟悉古法的核心逻辑和之前的实验细节，所以你主要负责提供古法改良的核心参数、操作要点，以及机关案等实际案例的支撑，同时参与实验过程中的关键操作，确保实验方向不偏离实际应用场景；我负责整体实验设计的完善、实验数据的统计分析，以及从分子生物学、法医人类学层面阐释显影机制，毕竟我在这方面的研究经验更丰富一些；苏芮警官之前一直协助你整理资料、校对论文，做事细致认真，就负责样本的前期准备、实验过程中的数据记录、试剂配制等辅助工作，确保实验流程的规范性。”
宋清砚对此毫无异议：“这个分工很合理，咱们各司其职、相互配合，一定能高效完成实验。我这边已经把之前的实验数据、操作笔记都整理好了，今天就能发给你和苏芮；案例资料也会补充详细的检测过程和结果对比，为实验提供参考。”
“还有一点很重要。” 周涛神色郑重地说，“实验过程中，咱们要全程做好记录，包括每一步操作的时间、参数、仪器读数，甚至是实验中出现的异常情况，都要详细记录在案。所有实验数据都要进行双人核对，确保无遗漏、无错误。实验结束后，咱们会形成完整的实验报告，包括样本信息、实验方法、数据统计、结果分析、结论等多个部分，不仅要用于修改论文，还要提交给省厅法医中心的专家评审组，争取获得官方认可。”
两人又围绕实验方案的细节讨论了近三个小时，从样本的来源渠道（联系省内多家医院、考古研究所、动物实验中心获取样本），到实验过程中的质量控制（设置质量监督员，定期核查实验流程），再到数据的统计方法（采用 SpSS 26.0 统计软件进行差异分析，计算 p 值判断结果的统计学意义），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得细致入微。
中午时分，苏芮也赶到了省厅法医中心，得知详细的分工和实验计划后，立刻表态：“放心吧，宋哥、周主任，样本准备和数据记录的工作我一定做好，保证每一份记录都准确无误、可追溯。” 她已经提前查阅了大量骨痕检测实验的记录规范，准备了专门的实验记录本，划分好 “样本信息表”“试剂配制表”“实验操作记录表”“数据汇总表” 等多个模块，确保记录工作的规范性。
当天下午，三人便组建了专项研究小组微信群，将实验方案、分工计划、时间节点等资料上传至群内。周涛在群内发布了初步的时间安排：“本周完成样本采集和前期处理、试剂配制、仪器调试；下周一正式启动实验，预计实验周期为半个月；实验结束后一周内完成数据统计和分析，形成初步实验报告。”
离开省厅法医中心时，夕阳已经西斜。宋清砚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渐渐掠过的街景，心中满是振奋与期待。曾经的他，在学术风波中孤军奋战，面对质疑与威胁倍感压力；而现在，他有了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有了省厅先进的实验资源，有了清晰的实验规划，所有的质疑与阴霾仿佛都已散去。
他拿出手机，翻看群内的实验方案，指尖在 “科学验证”“权威认可” 等字样上轻轻划过。他知道，接下来的实验任务艰巨而繁重，既要兼顾景和会案件的侦查工作，又要投入大量精力在实验中，但他毫无畏惧。因为他坚信，只要坚持科学严谨的态度，用扎实的实验数据说话，就一定能证明 “酸浸骨显痕法” 的科学性，回应所有质疑，让这份融合古今智慧的技术方法，真正服务于刑侦办案，为更多沉冤昭雪提供助力。
车子驶回刑侦支队，宋清砚径直走向办公室，准备连夜整理完善核心参数和案例资料。办公室的灯光再次亮起，映照着他专注的身影，也照亮了这场学术风波中，即将到来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