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金色瀑布般倾泻而下,老码头废墟上弥漫的烟尘渐渐沉降。林风站在原地,眉心处那个“鸿”字符文已经完全隐没,但皮肤表面仍残留着淡淡的紫色光晕,那是鸿蒙紫气改造肉身时留下的印记。
怀中的玄黄玉佩烫得惊人。
那种温度不是灼烧,而是如同脉搏般有节奏的律动,每一次律动都带动着林风的心脏随之跳动。更诡异的是,他的识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些破碎的画面——云雾缭绕的仙山,巍峨矗立的殿宇,还有无数身穿紫色道袍的身影在演练玄奥的功法。
“林道友,你没事吧?”周衍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唤醒。
林风回过神,发现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执法堂的执事们眼神敬畏,散修们交头接耳,秦无殇和苏清瑶则是一脸担忧地站在近前。
“我没事。”林风压下心中的悸动,勉强笑道,“只是有些脱力。”
这是实话。虽然借助鸿蒙紫气强行突破到筑基中期,但那种粗暴的改造对身体造成了巨大负担。他能感觉到经脉中仍有细微的裂痕,灵力运转时隐隐作痛。
“先离开这里。”秦无殇沉声道,“血屠陨落,鬼面人很快会得到消息。再不走,恐怕会有更多麻烦。”
周衍点头:“秦前辈说得对。执法堂会处理善后事宜,林道友不如先去执法堂休整?那里绝对安全。”
林风还没回答,识海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子,别答应。执法堂内部未必干净。”
玄黄子。
这个自称沉睡三千年的残魂,此刻正在玉佩中苏醒。虽然声音还很虚弱,但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前辈的意思是……”林风在心中询问。
“去北郊云隐山,那里有我当年留下的一个临时洞府。位置在你识海中,自己看。”
话音落下,林风识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立体地图。地图中心是江城的轮廓,北郊方向,一个光点正在闪烁,旁边标注着“云隐山,玄黄别府”八个古篆文字。
“多谢前辈。”
林风抬起头,对周衍拱手道:“周堂主好意心领了,但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今日之事,多谢执法堂仗义出手。”
周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有强求:“既然如此,林道友请自便。不过若有需要,随时可来执法堂。另外……”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青云宗那边,你小心些。青松道人刚才离开时神色不对。”
林风点头记下。
又寒暄几句后,执法堂的人开始清理现场。秦无殇带着林风和苏清瑶迅速离开,三人都没有御剑——那太显眼了,而是施展身法,在街巷间穿行。
半个时辰后,江城北郊。
云隐山不高,只有三百余米,但因常年云雾缭绕而得名。山上树木葱茏,人迹罕至,只有一条樵夫踩出来的小路蜿蜒向上。
“就是这里。”林风按着识海中的地图指引,停在一处崖壁前。
崖壁上爬满青藤,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但当他运转鸿蒙玄紫灵力探向崖壁时,藤蔓突然自动分开,露出一扇古朴的石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一个凹陷的图案——正是玄黄玉佩的形状!
“将玉佩放入凹陷处。”玄黄子的声音提示。
林风依言照做。
玉佩嵌入的瞬间,石门表面亮起复杂的阵纹。阵纹如活物般流转,最终汇聚成一道光门。
“进来。”
三人对视一眼,依次踏入。
光门后面,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是山洞,而是一片方圆百丈的独立空间!天空是淡淡的紫色,没有日月星辰,但整个空间明亮如昼。地面铺着青玉石板,中央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碧绿的荷叶。
池塘边,三间竹屋呈品字形排列。最左边那间屋前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右边那间则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像是丹房。中间那间最大,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鸿蒙阁”三个大字。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的灵气浓度至少是外界的十倍!呼吸之间,浓郁的灵气涌入体内,连伤势恢复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这是……洞天福地?”苏清瑶惊叹道。
秦无殇眼中也闪过讶色:“不完全是。应该是用空间阵法开辟出来的‘伪洞天’,但能做到这种程度,布置者的修为至少是元婴期。”
“元婴期?”林风心头一震。
“准确的说是化神期。”玄黄子的声音从中间那间竹屋传出,“进来吧,小家伙。”
林风深吸一口气,推开竹屋的门。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云床,一个蒲团,一张书案,仅此而已。但书案后,坐着一个虚幻的身影。
那是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身穿紫色道袍,道袍上绣着日月星辰的图案。老者面容慈祥,但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他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显然只是一缕残魂。
“鸿蒙道宗第九代护法长老,玄黄子。”老者微微一笑,“小家伙,你比我想象的来得要早。”
林风恭敬行礼:“晚辈林风,见过玄黄长老。”
“不必多礼。”玄黄子摆摆手,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筑基中期,鸿蒙太阴双属性融合,根基还算扎实。虽然借助外力强行突破,留下些暗伤,但好在没有伤到根本。”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更重要的是,你能引动天道见证,以守护之道破杀戮之道——单凭这一点,就证明玉佩选对了人。”
“前辈过奖了。”林风问道,“晚辈有一事不解。既然玉佩是鸿蒙道宗传承信物,为何会流落到凡尘?鸿蒙道宗又为何消失?”
玄黄子沉默片刻,长长叹了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三千年前,修真界发生了一场浩劫,史称‘魔界入侵’。”
他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历史。
三千年前,地球修真界正值鼎盛时期,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甚至还有几位化神期大能坐镇。鸿蒙道宗作为执掌鸿蒙大道的上古宗门,当时是修真界的领袖之一,门内有三位化神期太上长老,元婴期长老十二位,金丹期弟子过百。
但就在那时,魔界与地球之间的空间壁垒突然薄弱,无数魔族涌入。那些魔族嗜杀成性,以吞噬生灵血肉和神魂为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修真界组成联军抵抗,鸿蒙道宗自然是主力。战争持续了整整百年,无数修士陨落,无数宗门覆灭。最终,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联军将魔族主力赶回了魔界,并用“九鼎封魔大阵”封印了空间通道。
“那一战,鸿蒙道宗三位化神期太上长老全部陨落,元婴期长老只剩两人,金丹期弟子十不存一。”玄黄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更可怕的是,宗门至宝‘鸿蒙天书’在战斗中遗失,护宗大阵也被毁坏大半。”
“那后来呢?”苏清瑶忍不住问。
“后来……”玄黄子苦笑,“魔灾虽平,但人心难测。有些宗门见鸿蒙道宗元气大伤,便起了贪念。他们联合起来,以‘保管鸿蒙天书碎片’为名,围攻鸿蒙道宗山门。”
林风握紧拳头:“他们想抢传承?”
“不止。”秦无殇接过话头,语气冰冷,“三千年前那场‘正道联盟围剿鸿蒙道宗’的事件,在散修圈子里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玄黄子点头:“当时宗门内部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死战到底,一派主张保留火种,以待将来。最终,宗主和几位长老决定,将核心传承封入三件信物——玄黄玉佩、青冥剑、紫霄令,由三位护法长老携带,分头逃离。”
“我就是携带玄黄玉佩的那个。”他看向林风,“可惜,在逃亡途中,我遭遇了七位元婴期修士的围杀。虽然拼死击杀三人,重创四人,但自己也油尽灯枯,只得将残魂封入玉佩,沉睡至今。”
屋内的气氛变得沉重。
“那另外两件信物呢?”林风问。
“不知道。”玄黄子摇头,“当时我们是分开逃的,约定三千年后,若有人能集齐三件信物,便可重启鸿蒙道宗传承。如今三千年已过,青冥剑和紫霄令的下落……恐怕凶多吉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鸿蒙道宗的传承分为三个层次:核心传承在鸿蒙天书,高级传承在三件信物,基础传承则散落在各地。即便只有玉佩,也足够你修炼到化神期。”
林风心中稍安,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前辈,那魔界入侵……”
“这正是我要说的重点。”玄黄子神色变得严肃,“三千年前,我们虽然封印了空间通道,但封印是有时限的。按照当年几位化神期大能的推算,封印最多能维持三千年。”
三千年!
林风脸色一变:“也就是说……”
“没错,封印快要失效了。”玄黄子沉声道,“而且从你刚才的战斗中,我能感觉到,魔气已经再次渗透到这个世界。那个血屠修炼的《血海魔功》,就是魔界流传出来的功法改良版。”
秦无殇猛地抬头:“前辈的意思是,鬼面人背后……”
“很可能有魔族的影子。”玄黄子肯定道,“而且不是普通魔族,是能够跨越空间传递功法的高级魔族。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破坏封印,迎接魔界大军再次降临。”
竹屋内陷入死寂。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
三千年前的浩劫,魔界入侵,封印即将失效……这些任何一个都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而现在,它们可能要同时爆发。
“所以……”林风缓缓开口,“我必须变强,对吗?”
“不只是变强。”玄黄子看着他,眼神中充满期待,“你要做的,是集齐三件信物,找到鸿蒙天书碎片,重开鸿蒙道宗山门,整合修真界力量,应对即将到来的浩劫。”
他伸手虚点,一道紫光没入林风眉心。
“这是《鸿蒙道经》炼气篇到金丹篇的完整功法,以及鸿蒙道宗的基础法术、阵法、丹术、符箓传承。以你现在的修为,可以开始正式修炼了。”
林风脑海中瞬间涌入海量信息。
《鸿蒙道经》共分九层,对应修真九大境界。他现在是筑基中期,可以修炼第三层“玄紫化丹篇”,这一层主要讲述如何将液态灵力进一步压缩,最终凝结成固态的金丹。
此外,还有数十种法术:鸿蒙裂空指的完整版、流云掌的进阶“鸿蒙云手”、防御法术“鸿蒙金身”、身法“鸿蒙步”……
阵法方面,除了六合封灵阵,还有更高级的“九宫困仙阵”“八卦伏魔阵”“七星诛邪阵”……
丹术和符箓也有相应传承,都是鸿蒙道宗历代积累的精华。
信息量太大,林风只觉得脑袋发胀,不得不盘膝坐下,开始消化。
“前辈,我有个问题。”苏清瑶突然开口,“林风现在身份暴露,肯定会引来各方觊觎。我们该如何应对?”
玄黄子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小女娃想得周到。确实,鸿蒙道宗传人的身份一旦传开,麻烦会接踵而至。不过……”
他话锋一转:“危机也是机遇。那些觊觎传承的人,未尝不能转化为助力。关键看如何运作。”
秦无殇若有所思:“前辈的意思是……”
“组建势力。”玄黄子一字一顿道,“单打独斗成不了气候。既然要应对浩劫,就必须有自己的班底。执法堂、散修、中小家族……这些都是可以争取的力量。”
他看向正在消化传承的林风:“等他醒来,你们可以商议此事。现在,我先帮你们疗伤。”
说着,他抬手一挥。
池塘中的池水突然沸腾,升起三股水柱。水柱在空中凝聚成三颗水球,分别飞向三人。
“这是‘鸿蒙灵液’,对疗伤有奇效。服下后打坐调息,半日即可痊愈。”
三人依言服下。
水球入口即化,化作温润的灵力涌入四肢百骸。林风能感觉到,经脉中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伤也在迅速消除。
更神奇的是,他的修为在稳步提升!
筑基中期初阶、中阶、高阶……最终,在距离后期只有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半日后,三人同时睁开眼睛。
伤势痊愈,修为精进,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林风站起身,对着玄黄子深深一拜:“多谢前辈。”
“不必谢我。”玄黄子笑道,“你既为鸿蒙道宗传人,我助你是分内之事。不过你要记住,传承只是开始,真正的路还要你自己走。”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严肃:“接下来,我会再次沉睡,以恢复魂力。玉佩中的空间你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灵气浓度足够你修炼到金丹期。另外……”
他指向右边那间丹房:“里面有些丹药和材料,你可以取用。但记住,外力终究是辅助,道心才是根本。”
“晚辈明白。”林风郑重道。
玄黄子点点头,身影渐渐淡去,最终重新化作一道紫光,没入玉佩。
玉佩的温度恢复正常。
林风握着玉佩,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脉动,心中涌起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
鸿蒙道宗传人,应对魔界浩劫,重开山门……
这些任何一个,都足以压垮常人。
但他没有退缩。
“林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秦无殇问。
林风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
“先解决王家。”他说,“王战与鬼面人勾结,残害无辜,必须付出代价。而且,王家很可能知道更多关于魔界的秘密。”
“然后呢?”
“然后……”林风看向苏清瑶,“组建我们的势力。名字我都想好了——”
“就叫‘鸿蒙阁’。”
他望向竹屋外那片紫色的天空,声音坚定。
“从今天起,我要让鸿蒙之名,再次响彻修真界。”
晨光中,新的征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