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熔炉前，宫婉儿盘膝而坐，胸口处的青莲子散发着柔和光芒。李晨将手掌贴在她后背，混沌之力裹挟着天道本源珠的纯净能量，缓缓注入她体内。
“咳咳...”宫婉儿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
“别动。”李晨声音很轻，“你挡那一剑，伤到了本源。”
“总比看着你受伤好。”宫婉儿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青莲子的生机很顽强，我死不了。”
李晨沉默片刻，忽然道：“下次别这样。”
“那下次换你保护我？”宫婉儿挑眉。
“好。”
这个字说得太干脆，倒让宫婉儿愣住了。她看着李晨专注运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木头开窍了。
远处，刀无痕一边往嘴里倒丹药一边嘟囔：“这俩人疗伤就疗伤，怎么还聊上了？”
“你懂什么。”凌清雪抱着剑靠在石柱上，“这叫心意相通。”
“啧啧，酸。”墨尘从阵法中枢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堆碎裂的阵盘，“不过我倒是发现个有意思的事——三绝长老那柄仙剑留下的剑气碎片，虽然威力大减，但其中蕴含的‘仙界法则烙印’很特殊。”
李晨闻言，分出一缕神识接过碎片。
片刻后，他睁开眼：“这不是普通的仙剑。剑身内部铭刻着至少三重‘破界符文’，专门用来对抗下界法则压制。炼制这柄剑的人，对诸天法则的理解极深。”
“凌霄仙宫有这种人才？”星澜从暗处浮现，“按司空前辈所说，仙界擅长炼器的应该是‘铸星阁’，凌霄仙宫以剑道和阵法着称。”
影狐从她肩头跳下，化作人形：“我在虚空裂隙追踪时，发现他们撤退的路线很奇怪——不是直接返回仙界，而是绕道去了‘葬星海’方向。”
“葬星海？”墨尘神色一凝，“那是天域三大禁地之一，传说上古时期有金仙在那里陨落，形成了一片法则混乱的星域。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疗伤？不像。”影狐摇头，“他们在葬星海外围停留了半个时辰，似乎在...投放什么东西。”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就在这时，混沌熔炉忽然剧烈震动！
炉内器胚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灰蒙蒙的气流冲天而起，在天穹上凝聚成巨大的旋涡。旋涡中，隐约可见无数世界生灭的景象——这正是终焉之器开始吸收“终焉道韵”的征兆！
“提前了！”灰澜长老脸色一变，“这才第十三日，怎么会...”
“是我们斩杀了真仙巅峰。”李晨起身，眼中混沌光芒流转，“绝天长老陨落时，他的修为、感悟、乃至部分仙界本源，都被下界法则碾碎，化作了最纯粹的能量。这些能量，被终焉器胚主动吸收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器胚...竟有自主吞噬强者本源的能力？
“好事，也是坏事。”司空渺的虚影从青铜古灯中飘出，“好事是炼制进程会大幅缩短，预计再有三四十日就能成型。坏事是...动静太大了，恐怕整个万法天域都能感知到。”
仿佛印证他的话，天枢城四周忽然亮起数十道流光——都是被异象惊动，前来查探的天域修士。
“开启护城大阵。”姜玄天当机立断，“对外宣称李兄在修炼秘法，任何人不得靠近天枢城千里范围。”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道阴冷的声音就从城外传来：
“修炼秘法？怕是炼制什么见不得人的邪器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黑袍老者踏空而立，身后跟着十几名气息阴森的修士——正是“鬼冥宗”的人！
鬼冥宗是天域二流势力，以御鬼炼尸着称，平日里行事低调。此刻突然发难，显然别有用心。
“鬼冥宗主，何出此言？”姜玄天沉声道。
“哼！”黑袍老者冷笑，“终焉之器，以噬界者核心为主材，此等至阴至邪之物一旦炼成，必将祸乱天域！我鬼冥宗虽是小派，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说得大义凛然，但眼中的贪婪却掩饰不住——分明是想趁乱抢夺器胚！
李晨一步踏出城墙，混沌领域无声展开：“想要抢，直接动手便是，何必找借口？”
“狂妄！”鬼冥宗主身后一名长老怒喝，“区区真仙初期，也敢...”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李晨只是看了他一眼。
没有动手，没有施法，只是看了一眼——那名长老就感觉自己的神魂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只要对方愿意，随时可以捏碎！
“混沌魂圣...”鬼冥宗主脸色发白，“你是魂武双修？！”
“现在知道了？”李晨语气平淡，“给你们三息时间，要么滚，要么死。”
“你...！”鬼冥宗主咬牙切齿，但感受到那深不可测的魂压，终究不敢造次，“我们走！但此事没完，我会将终焉之器的真相公之于众，届时整个天域都会讨伐你们！”
放完狠话，他带着门人灰溜溜遁走。
“麻烦。”墨尘皱眉，“这老鬼最擅长煽风点火。若是天域内部因此生乱，我们就要两面受敌了。”
“无妨。”李晨转身回城，“正好借这个机会，清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他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三日后，消息果然传开了。
“终焉之器是灭世邪器”、“李晨要吞噬天域成就己身”、“混沌之道实为魔道”...各种谣言甚嚣尘上。一些原本中立的势力开始动摇，甚至有几个小宗门联合发表声明，要求李晨停止炼器，否则将联合讨伐。
天枢城气氛再度紧张。
但李晨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他非但没有辩解，反而宣布：“三日后，我将公开讲道，阐述混沌与终焉的真意。信者自来，疑者勿扰。”
此言一出，天域震动。
混沌秘境深处，李晨盘坐在世界树下。
他的丹田内，万丈混沌世界正在发生剧变——吸收了绝天长老的本源和天道本源珠后，世界的边界开始缓慢扩张，中央出现了一座朦胧的宫殿虚影。
那是“世界核心”开始凝聚的征兆！
一旦宫殿成型，就意味着混沌世界正式踏入“小千世界”层次，他的修为也将水到渠成突破到真仙中期。
但此刻，李晨的心思却不在修为上。
他面前悬浮着九块万界祖碑碎片，碎片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彼此之间隐隐共鸣。随着共鸣，一段段破碎的记忆画面涌入他的识海：
——无尽虚空深处，一座巍峨的灰色石碑镇压着亿万星辰，石碑上刻满玄奥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代表一个世界的坐标。
——灰羽始祖展开十二翼，手持石碑，与一团无法形容的“黑暗”对峙。那黑暗没有实体，却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明、物质、乃至法则。
——最终，石碑崩碎，始祖燃烧本源将黑暗封印，自己也化作流光消散。临死前，他将二十四块碎片洒向诸天，留下预言：“当灰羽血脉再次返祖，当终焉与创生同在，破碎的将重聚，被吞噬的将归来...”
李晨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了。
终焉之器的真正作用，不是毁灭，而是“重塑”。而万界祖碑，是“坐标”。两者结合，才能找到那些被噬界者吞噬的世界，并将它们从永恒的黑暗中拉回来！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灰羽一族的使命，不是监视，而是...回收。回收那些被错误‘消化’的世界。”
这个真相让他心头沉重，但也更加坚定了信念。
“李大哥。”宫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青莲道体配合青莲子，让她因祸得福，修为精进了一大截，距离真仙中期只差临门一脚。
“有事？”李晨收敛心神。
“净尘佛子来了，说有关键情报。”宫婉儿顿了顿，“还有...凤清音公主想单独见你。”
李晨挑眉，两人一同走出秘境。
大殿中，净尘神色凝重：“我刚收到万佛塔的秘讯。三日前，葬星海方向爆发了异常的法则波动，疑似...有‘古神遗骸’被唤醒了。”
“古神遗骸？”
“上古时期，曾有域外古神入侵诸天，被数位金仙联手斩杀。其中一具神骸坠落葬星海，其血肉化作星辰，骨骼化为山脉，但核心的‘神格’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净尘沉声道，“如今仙界之人潜入葬星海，恐怕是想利用古神遗骸的力量，绕过下界法则限制！”
“能阻止吗？”李晨问。
“难。”净尘摇头，“葬星海内法则混乱，真仙以上进入都会遭到压制。而且...我怀疑这只是幌子。”
“怎么说？”
“声东击西。”墨尘从殿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星图，“我分析了影狐带回的轨迹数据，再结合巡天司的观测，发现他们除了去葬星海，还分出了一支小队，悄悄往‘幽冥深渊’去了。”
幽冥深渊，正是幽冥殿的老巢！
众人神色一凛。
“冥河...”刀无痕握紧刀柄，“老子就知道那小子没安好心！”
“未必是他。”李晨却摇头，“冥夜重伤闭关，幽冥殿内部未必铁板一块。走，去问问当事人。”
片刻后，众人来到幽冥殿驻地。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愣住——驻地内一片狼藉，十几名幽冥殿弟子倒在血泊中，而冥河本人被一杆黑色长矛钉在墙壁上，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气息奄奄。
“是...是‘影杀堂’...”冥河咳着血，“师尊的师弟...冥煞...他勾结仙界...夺了殿主信物...打开了深渊禁制...”
“什么禁制？”李晨迅速给他渡入一道混沌生机。
“封印...幽冥深渊最底层...封印着一具...完整的‘噬界者幼体’...”冥河眼中满是恐惧，“师尊当年...拼死才将它镇压...冥煞要用它...毁了天枢城...”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吞噬一切的疯狂意志。紧接着，天枢城的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腐朽，连天地灵气都被污染、吞噬！
“噬界者气息！”灰澜长老失声惊呼，“而且...是活体！”
李晨猛地抬头，望向幽冥深渊方向。
只见一道贯穿天地的黑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一尊山岳般庞大的扭曲身影正在缓缓苏醒。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由无数蠕动的黑暗触手构成，每一条触手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嘴巴，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一切。
更可怕的是，随着它的苏醒，天枢城地下的灵脉开始剧烈震荡——这东西竟在直接抽取天域本源！
“哈哈哈...李晨，这份大礼如何？”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正是冥煞，“凌霄仙宫答应我，只要毁了你们，就助我突破玄仙，执掌幽冥殿！而这噬界者幼体，就是最好的工具！”
李晨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一招。
混沌熔炉轰然洞开，炉中器胚化作一道灰光落入他手中——虽然还未完全成型，但已初具兵器轮廓，那是一柄似剑非剑、似尺非尺的长器，通体灰蒙，表面流淌着终焉道韵。
“婉儿，清雪，为我护法。”李晨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天枢城上空，“其他人，结阵守护城池，净化黑雾。”
他低头看向手中器胚，又看了看远处那尊正在成型的噬界者。
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他将器胚高高举起，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李大哥！”宫婉儿和凌清雪同时惊呼。
“器胚缺少‘灵性’，无法发挥真正威力。”李晨平静道，“而以心血祭炼，最快需要八十一日，我们等不起。”
他看向两女，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放心，死不了。灰羽血脉最擅长的，就是在死亡边缘涅盘。”
话音落下，器胚狠狠刺入胸膛！
金色的心血喷涌而出，瞬间将器胚染成暗金之色。与此同时，李晨背后的六翼灰羽同时展开，每一根羽毛都燃烧起灰色的火焰——那是生命本源在燃烧！
“以我之心血，铸终焉之灵！”
“以我之魂火，燃混沌之基！”
轰——！！！
天地变色，万道哀鸣。
器胚吸收了真仙心血和灰羽本源后，终于彻底成型——那是一柄长约七尺的暗金色长锏，锏身刻满混沌符文，锏尖一点终焉之光吞吐不定，仿佛能刺穿诸天万界。
而李晨的气息，在这一刻轰然突破！
真仙中期！
不仅如此，他的神魂境界也在剧痛与涅盘中更进一步，混沌魂圣的领域实质化，化作一方笼罩百里的灰色世界——在这世界中，他就是主宰，言出法随，万道俯首！
“现在。”李晨拔出胸口的终焉之锏，伤口在灰焰中迅速愈合。他抬头，看向那尊已经完全苏醒、正疯狂扑来的噬界者幼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该清场了。”
他身影消失。
下一瞬，已出现在噬界者头顶。
终焉之锏当头砸下！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炫目的光芒，只是最朴素的砸击。但锏落之处，空间层层崩碎，噬界者那足以吞噬真仙的黑暗触手，在接触到锏身的瞬间就化作飞灰！
“吼——！！！”
噬界者发出痛苦的嘶吼，无数眼睛中同时爆发出吞噬神光，要将李晨连人带锏一起吞没。
“吞噬？”李晨笑了，“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吞’。”
他张开嘴，猛地一吸。
不是吞噬物质，不是吞噬能量，而是——吞噬法则！
噬界者释放出的“吞噬法则”，竟被李晨硬生生从虚空中剥离、吸入体内，然后经过混沌世界转化，反哺给终焉之锏！
锏身光芒大盛，终焉道韵化作无数灰色锁链，瞬间将噬界者捆了个结实！
“不...不可能！”远处的冥煞惊恐大叫，“噬界者怎么会被人吞噬法则？！这不符合常理！”
“常理？”李晨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我的道，就是打破常理。”
他抬手一指。
冥煞周围的虚空忽然凝固，然后像镜子一样片片碎裂——连带着他的身体一起！
“空间...错位...”冥煞只来得及说出这四个字，整个人就被分割成无数碎块，神魂俱灭。
而此刻，噬界者已被终焉锁链彻底封印，庞大的身躯在锁链收缩下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珠子，落入李晨手中。
“完整的噬界者核心...”灰澜长老喃喃道，“这东西的价值，比之前那块大十倍不止...”
李晨落回地面，将黑色珠子抛给墨尘：“封入混沌熔炉，作为终焉之锏的‘器灵’养料。等它被彻底炼化，这柄锏才算真正圆满。”
说完，他看向宫婉儿和凌清雪：“我闭关三日，稳固境界。这三日，天枢城交给你们了。”
两女重重点头。
等李晨进入秘境后，刀无痕才凑过来，小声问：“你们说，老大现在到底有多强？”
“不清楚。”墨尘摇头，“但他刚才吞噬法则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普通真仙的范畴。我怀疑，他的混沌世界一旦晋升小千世界，战力可能直逼玄仙。”
众人沉默。
而远处，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趁火打劫的势力探子，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回去报信了。
经此一战，天域再无人敢质疑李晨的实力。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仙界不会善罢甘休。
而终焉之器彻底成型之日，就是最终决战到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