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水面上,泛起细碎的金光。
方正站在码头边缘,将陪伴多年的禅杖竖直立在身前——包铜的杖身上,除了师父圆寂前刻下的“降魔”二字,靠近杖尾的位置,又多了一个刚刻好的“护”字。
新刻痕的边缘还带着木屑,深度虽浅,却与旧字的笔锋隐隐呼应,一笔一画都透着历经风雨后的坚定。这是他昨夜在帐篷里,用曹莹留下的短刀一点点凿出来的,指尖被刀刃磨得发红,却丝毫没觉得累——这个“护”字,不仅是对自己过往的总结,更是对未来的承诺。
微风拂过,禅杖轻轻晃动,“降魔”与“护”字在阳光下交替闪烁,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从“除恶”到“守护”的心境转变。方正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新刻痕,眼神里满是平静与坚定。
江永、叶禹、陈盼等人陆续来到码头,看到禅杖上的新刻痕,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方正转过身,看着众人,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要回碧云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上次净世军袭击后,碧云寺被烧毁了大半,很多佛像和经书都被毁坏了。我想回去把寺庙重建起来,也把师父‘护生降魔’的信念重新传下去——那里不仅是我的根,也是很多幸存者曾躲灾的地方,重建它,就能给更多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去处。”
众人听到这话,都没有意外,反而觉得在意料之中——他们知道,碧云寺对正来说意义非凡,而“守护”本就是他一直坚守的信念。叶禹率先开口:“那你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帮你收拾行李!”
当天下午,方正的小船就停靠在了码头边,船上只放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残缺的佛经。江永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走过来,将袋子递给方正:“这里面有十包压缩饼干,还有五包蜡烛,碧云寺重建需要时间,这些物资你先带着应急。”
他拍了拍方正的肩膀,笑着说:“有空常来梁子岛看看,叶老板的供销社以后肯定会进新的蜡烛,到时候保证你晚上打坐亮堂堂的,再也不用怕黑。”话语里没有过多的客套,却满是朋友间的牵挂与不舍。
方正接过布袋,掂了掂重量,心里暖暖的——在末世里,物资珍贵,江永却毫不犹豫地给了他这么多,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
方正将布袋放进船舱,双手合十,对着江永深深行了一礼:“多谢江永施主。”他直起身,语气平和却有力:“师父以前常说,佛法不在庙里的佛像前,而在世间的烟火里。很多人以为学佛就是诵经打坐,却忘了‘佛’字的本意,是‘觉悟’,是‘慈悲’。”
他望向梁子岛营地的方向,那里炊烟袅袅,村民们正在忙碌着,孩子们的笑声隐约传来:“我重建碧云寺,不是为了追求形式上的完整,而是为了给路过的幸存者一个歇脚的地方,让他们能在疲惫时喝上一口热水,吃上一口热饭。以后我会常来梁子岛,看看大家,也看看这里的‘人间佛法’——因为这里的温暖与坚守,比庙里的任何一尊佛像都更贴近佛法的真谛。”
江永听完,忍不住点头——他以前不懂佛法,却从方正的话里,明白了“守护”与“慈悲”的真正含义。
众人帮方正整理行李时,叶禹突然指着小船的尾端,笑着说:“方正大师,你还带着曹莹姑娘留下的那把刀呢!”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小船尾端的挂钩上,挂着一把用深蓝色粗布包裹着的短刀——虽然布包得严实,却能看到刀柄上熟悉的纹路,正是曹莹临别时送给方正的那把。短刀轻轻晃动,与船头立着的禅杖遥遥呼应,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这段从刀杖相向到并肩作战的过往。
方正看着那把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这把刀不仅能防身,也能提醒我,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记得曾经有人与我并肩同行。以后重建寺庙时,说不定还能用它来削木头、刻经文呢。”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这把刀,成了这段特殊友谊最珍贵的见证。
叶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营地,没过多久,就拿着一本崭新的小本子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递给方正:“大师,这是我昨天晚上连夜抄的物资交换记录,上面记了从梁子岛到碧云寺沿途安全的水源、可食用的野菜,还有几个友善的小型幸存者据点,你路上能用得上。”
方正接过小本子,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工整清秀,每一条记录都写得非常详细,甚至还标注了水源的具体位置和野菜的外形特征。本子的扉页上,叶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禅杖图案,禅杖旁边写着“一路平安”四个字,透着满满的心意。
“多谢叶施主,这份礼物比任何物资都珍贵。”方正轻轻合上本子,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有了这份记录,他回碧云寺的路,就能少走很多弯路,也能更安全。
陈盼抱着一个小小的陶罐,匆匆赶来,将陶罐塞进方正手里:“大师,这里面是我今天早上刚配好的消炎药膏,用艾草和金银花熬制的,能治外伤和蚊虫叮咬,你路上要是不小心受伤了,就能用得上。”
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愧疚:“以前我帮周斌驰研发病毒,害了很多人,也给你和梁子岛带来了很多麻烦。现在虽然不能立刻弥补所有过错,但我希望能尽一点微薄之力。等以后碧云寺重建好了,我一定会过去帮忙,帮你打理寺庙周围的草药园,也算弥补以前的过错。”
方正看着陈盼真诚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有这份心,就是最好的开始。我在碧云寺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种草药,帮助更多需要的人。”
陈盼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用力点了点头。
小船缓缓驶离码头,方正站在船头,回头望着梁子岛——江永、叶禹、陈盼等人还站在码头边,挥手向他告别,身影渐渐变小。他抬起头,突然看到远处的湖面上,一叶小小的纸船还在慢慢漂着——正是之前叶禹折的、载着失效悬赏令的那只。
纸船的船身上,还粘着几片悬赏令的碎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黄色。它顺着湖水慢慢远去,像是在与过去的危机彻底告别,也像是在为他的旅程送上无声的祝福。
方正看着那只纸船,心里涌起一阵温暖——从最初被悬赏令威胁,到后来与周斌驰对抗,再到如今的平静告别,梁子岛的这段时光,充满了挑战,却也满是温暖与成长。而这只纸船,就是这段时光最特别的纪念。
船行渐远,梁子岛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方正将禅杖重新立在船头,阳光照在“降魔”与“护”字的刻痕上,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船尾的短刀轻轻晃动,布包下的刀柄上,还留着曹莹使用时留下的细微刀疤——那是无数次与丧尸、与敌人对抗的痕迹。
新刻痕记录着他的成长,从最初只知“降魔除恶”,到如今懂得“守护众生”;旧刀疤见证着曹莹的转变,从被迫助纣为虐,到主动选择正义。它们看似毫无关联,却都在诉说着同一个道理:末世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愿改变的执念;而真正的强大,不是拥有多么厉害的武器,而是拥有守护他人、改正过错的勇气。
方正轻轻抚摸着禅杖上的新刻痕,又看了看船尾的短刀,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知道,重建碧云寺的路不会容易,但只要坚守“护生降魔”的信念,就一定能走下去。
小船顺着湖水缓缓前行,方正站在船头,望着碧云寺的方向——虽然还看不到寺庙的影子,但他心里清楚,只要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就一定能到达。湖风吹拂着他的僧袍,禅杖在手里握得更紧,贴身口袋里的小本子和消炎药膏,都透着朋友间的温暖与牵挂。
他想起师父圆寂前说的话:“路再远,只要一步一步走,总能到达;事再难,只要一点一点做,总能完成。”重建碧云寺的路或许漫长,但就像湖面上的纸船,虽慢却从未停下;守护众生的信念或许沉重,但就像禅杖上的新刻痕,虽浅却无比坚定。
这场离别不是结束,而是带着“护生”信念的新开始——他要在碧云寺为幸存者筑起一个新的避风港,要将师父的信念传递给更多人,也要让“人间佛法”的温暖,照亮更多末世里的角落。而这段从梁子岛开始的故事,也将成为他人生中最温暖、最坚定的注脚,指引着他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