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泼在山顶寨,连月光都躲进了云层,只有哨塔上的探照灯偶尔扫过雪地,留下一道短暂的亮痕。大部分人都已睡下,供销社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叶禹还在里面整理白天的账本,余杰则想着去检查下改装后的卡车,刚走到停车场,就听见井台方向传来细碎的“窸窣”声。
他心里一紧,悄悄摸过去——井是寨里唯一的饮用水源,平时看得极重。借着卡车仪表盘的微光,余杰看清了井台旁的身影:是潘富的两个跟班,刘伟和王凯。两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拎着个黑乎乎的布袋,正往井里倒着什么,脏水顺着布袋缝隙往下滴,在雪地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狗娘养的,敢污染水源!”余杰没喊出声,直接跳上卡车,拧开钥匙——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头的探照灯“唰”地亮起,强光瞬间把刘伟和王凯照得无处遁形。两人吓得手忙脚乱,布袋掉在地上,里面的烂菜叶、腐肉残渣撒了一地,转身就想跑。
余杰眼疾手快,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卡车像头暴怒的铁兽,朝着两人冲过去。没等他们跑出两步,车头就轻轻顶在他们后背,“砰”的一声,两人直接摔进旁边的雪堆里,积雪灌进衣领,冻得他们直哆嗦,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谁在外面?”赵梅住在离井台最近的木屋,被卡车引擎声惊醒,推开门就看到倒在雪堆里的两人,还有卡在雪地里的卡车。她立刻摸出腰间的报警器,用力按下——“嘀嘀嘀”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夜空,寨里的应急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红色的灯光晃得人眼睛发花,巡逻队的脚步声、队员们的呼喊声很快从四面八方传来。
马俊带着队员最先赶到,一把将刘伟和王凯从雪堆里拽出来,反剪住他们的胳膊:“说!谁让你们来污染水源的?潘富在哪儿?”两人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敢偷偷往山下的方向瞟。
而山道尽头的树后,潘富正躲在那里,原本想等着刘伟和王凯得手后一起撤退,没料到警报响得这么快,还看到两人被抓的狼狈模样。他气得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树干,树皮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废物!两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旁边的跟班小声劝:“富哥,咱们快走吧,不然巡逻队该过来了!”潘富咬着牙,又往寨里看了一眼——红色的应急灯晃得他眼睛疼,卡车的探照灯还亮着,像只盯着猎物的眼睛。他知道今晚的计划彻底泡汤了,再待下去只会自投罗网,只能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往据点方向跑,心里却把刘伟和王凯骂了千百遍。
寨里,江永看着地上的腐肉残渣,又看了看被控制住的两人,脸色铁青:“敢动咱们的水源,真是活腻了。把他们关起来,明天再问潘富的底细!”余杰从卡车上下来,拍了拍车头的铁皮:“幸好今晚来检查卡车,不然等明天大家喝了井水,指不定出什么事。”
赵梅蹲在井台旁,用树枝拨开地上的残渣,皱着眉说:“得把井水抽干净重新换,再消消毒,不能留一点隐患。”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去拿抽水机,有的守着被关起来的两人,应急灯的红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警惕——
抽水机的“嗡嗡”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周焕和朱景炜合力把水管放进井里,浑浊的井水顺着水管被抽出来,淌在雪地上,冻成一层薄薄的冰壳。赵梅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从供销社找来的消毒片,等井水抽得差不多了,就往井里撒了几片,又用长棍搅拌均匀:“等明天再抽一遍水,检测下水质,没问题才能再用。”
被关在临时木屋的刘伟和王凯,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马俊守在门口,手里握着弩箭,眼神锐利:“别想着耍花样,老实交代,潘富还让你们做了什么?除了污染水源,还有没有别的阴谋?”
刘伟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没……没有别的了……富哥就说,只要把井水弄脏,让你们没水喝,就会主动投降……我们也不知道那水里加了啥,就按他说的做……”王凯也赶紧点头,眼泪都快下来了:“我们就是混口饭吃,不是故意要害人的,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江永走进木屋,蹲下身盯着两人:“你们说自己是混饭吃,可知道这井水要是真被喝了,寨里老人孩子出了事,谁来负责?”他的语气冰冷,吓得两人不敢再说话,只能把头埋得更低。江永站起身,对马俊说:“看好他们,别让潘富再来偷人。明天让他们给潘富带个话,想要人,就拿他的据点位置来换——不然,他永远别想再见到这两个手下。”
另一边,山下的潘富跑回据点,一进门就把桌上的搪瓷缸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高小青坐在一旁,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一声:“我早说过,江永他们没那么好对付,你偏要让两个废物去搞污染,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人给丢了。”
“你少废话!”潘富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之前‘美人计’没成,我用得着出这种招?现在人被抓了,要是江永他们逼问出据点位置,咱们都得完蛋!”他在屋里踱来踱去,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阴狠:“不行,不能让他们把人救回去。明天我带几个人去寨门口闹,逼他们把人放了——实在不行,就用丧尸潮引过去,趁乱抢人!”
高小青皱起眉:“引丧尸潮?你疯了?要是控制不住,咱们也得被丧尸围了!”潘富却不管不顾:“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把人弄回来再说。你要是不敢去,就留在据点里!”高小青看着他疯狂的样子,没再说话,心里却暗暗觉得,跟着潘富,迟早要出事。
第二天一早,寨里的队员就开始检测井水。叶禹从供销社拿来试纸,蘸了点新抽上来的井水,试纸颜色很快变成正常的蓝色:“水质没问题了,能放心用。”众人松了口气,邹娟赶紧打了桶水,去给孩子们煮早饭,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渐渐驱散了夜里的紧张。
江永站在寨门口,望着山下的方向,心里清楚,潘富不会善罢甘休。他对身边的张琴说:“让巡逻队加强警戒,尤其是山道和井台附近,再派两个人盯着被关的那两个,别让他们有机会传递消息。潘富要是敢来闹,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耍阴招的代价,他付不起。”
张琴点点头,握紧手里的镰刀:“放心,有我们在,他带多少人来,都别想靠近寨门一步。”阳光洒在寨墙上,“盐防线”的盐粒泛着白光,改装后的卡车停在一旁,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