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内有鬼。目标:你。”
这短短九个字,像一把冰锥刺入林默的脊椎,让他几乎要在郑国涛锐利的目光下失控。他强行压下瞬间翻涌的惊骇,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甚至在对上郑国涛探究的眼神时,还能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正在思考对方之前提出的关于钱勇的问题。
内心却已掀起滔天巨浪。调查组内部有问题?目标是……自己?!这意味着什么?郑国涛本人?还是他带来的随行人员中的一个?他们不仅要掩盖真相,还要趁机将他这个“麻烦”彻底解决掉?
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将他包围。原本以为总部调查组的到来是拨云见日的开始,却可能是更深陷阱的入口。
“林默同志?”郑国涛见他短暂沉默,语气加重,带着一丝不耐。
林默迅速收敛心神,将那份致命的警告信息死死压在脑海深处,开始回答关于钱勇的问题,语气尽可能平稳客观,叙述了接到医院电话、赶往现场以及钱勇死亡的基本情况,隐去了关于“名单”和神经毒素的具体细节,只说是“原因不明的急性病症”。
郑国涛听得十分仔细,不时打断,追问一些细节,例如林默接到电话的具体时间、在场有哪些人、钱勇昏迷前是否还有其它只言片语。他的问题看似常规,但林默此刻带着警惕去听,总觉得每个问题背后都可能藏着引导或陷阱。
问询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气氛始终凝重而压抑。最后,郑国涛合上笔记本,面无表情地说:“今天就到这里。林默同志,在调查期间,请你保持通讯畅通,暂时不要离开本市,配合我们后续的可能问询。”
“我明白。”林默站起身,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离开周正海办公室,走廊里空旷无人。林默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己大口喘息。他拿出那个加密通讯设备,看着那条警告信息,心脏狂跳。
他需要验证!需要知道这个“鬼”到底是谁!否则他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
他立刻联系李雪,避开了分局的线路,使用了加密通讯:“李雪,用最隐蔽的方式,查一下总部纪检监察部郑国涛副部长,以及他带来的两名随行人员的背景,特别是他们与张克艰,或者集团内部其他可能存在的派系,有没有任何明面或暗地的关联。要快,但要绝对小心!”
“明白!”李雪的声音透着紧张,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结束通话,林默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心力交瘁。敌友莫辨,步步杀机。他原本紧握的“钥匙”,此刻却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进来的是周正海的秘书,他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文件袋:“林书记,这是门卫刚送来的,说是有个跑腿的人指名要交给您,没有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林默心头一凛,接过文件袋,触手略显厚重。秘书离开后,他谨慎地打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叠照片。
他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逆流!
照片的主角是苏清璇!有她出门买菜的,有她在小区楼下散步的,甚至有几张明显是长焦镜头偷拍的,她在家里阳台浇花的侧影!拍摄时间显示就是最近一两天!
对方不仅盯着他,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没有放过!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愤怒、恐惧、还有一丝冰冷的后怕交织在一起,让他手指颤抖。他把照片狠狠摔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他们怎么敢?!动他或许还在规则之内,动他的家人,这是触碰了他绝对的底线!
他猛地站起身,立刻拨打苏清璇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清璇!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急促。
“我在家啊,刚准备午饭,怎么了林默?”苏清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些许疑惑。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家里,锁好门窗,除了我,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我马上安排人过去保护你!”林默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发生什么事了?林默,你别吓我……”苏清璇的声音带上了担忧和一丝害怕。
“别问,照我说的做!等我回去!”林默没有时间详细解释,匆匆挂断电话,立刻又联系张涛,让他抽调绝对可靠的人手,立刻前往他家附近布控,确保苏清璇的安全。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阴霾却更加浓重。对手的卑鄙和下作,超出了他的预估。他们将战场延伸到了他的家人身边,这让他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他看着桌上那些偷拍苏清璇的照片,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必须化被动为主动,哪怕冒险!
他重新拿起那个加密通讯设备,斟酌片刻,发出了认识以来的第一条主动讯息,内容简短而直接:
“如何确认‘鬼’的身份?他们的下一步是什么?”
他这是在赌,赌这个神秘的信息源至少目前和他的利益一致。
等待回音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几分钟后,设备屏幕亮起,回复到来,内容同样简洁:
“证据链指向已偏移。下一步,坐实你的‘问题’。关键:钱勇‘遗物’。”
钱勇的遗物?!
林默瞳孔一缩。钱勇死前提到“名单”,难道这份名单,或者其它能栽赃给他的东西,已经被“清道夫”提前布置,会作为“遗物”被发现?
几乎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甚至没有敲门!郑国涛带着那两名随行人员去而复返,脸色阴沉得可怕,其中一名随行人员手里,正拿着一个透明的证据袋,里面装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银色U盘!
郑国涛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刺林默,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气和“果然如此”的意味:
“林默同志!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刚刚去世的钱勇同志声称要交给你的‘重要物品’中,发现了这个记录着你与他之间多次秘密资金往来,以及你授意他处理某些‘敏感事务’的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