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冷紫嫣指尖抚过龙椅冰凉扶手。
沈璟竤玄色龙袍掠过阶前血泊。他俯身时玉冠垂珠扫过她脸颊。
“陛下想要什么。”她声音嘶哑。虎符硌在掌心纹路间。
“讨债。”他咬住她耳垂。温热呼吸裹着血腥气。
“十年君臣。你瞒得朕好苦。”
窗外传来箭矢破空声。新一轮厮杀已然开始。她突然轻笑。腕间割袍随风颤动。
他捏住她下巴。“笑什么。”
她迎上他目光。“笑陛下演技拙劣。”指尖划过他心口蛊痕。
“相思蛊发作时。这里疼吗。”沈璟躢猛然扣住她手腕。“不及你跳崖时万分之一。”
云夙嘶吼穿透宫墙。“冷紫嫣!你看清楚这是谁!”
长剑挑着幅残破画卷。画中女子与她眉眼如出一辙。沈璟躢挥袖击碎长窗。
“找死。”羽林卫箭弩齐发。她按住虎符起身。“且慢。”
步履蹒跚走向殿门。锁骨伤口渗出血色。
“云少主。”声音淬着冰,“这画从何而来。”画卷展开竟是冷氏族谱。朱砂标记刺痛双目。
沈璟躢自身后环住她。“何必与将死之人多言。”
掌心内力震碎画轴。她反手扣住他脉门。“我要听他说完。”
云夙咳着血笑。“你不敢让他知道。冷氏灭门那夜...”
箭矢突然贯穿云夙肩膀。沈璟躢收弩冷笑。
“编故事该找好观众。”她指尖深深陷进虎符纹路。
“让他说。”殿外传来整齐踏步声。边境铁甲卫已将皇城围困。
“主帅!”老将嘶哑呼唤震殿梁。她推开沈璟躢走向廊柱。虎符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众将听令。”声音不大却传遍广场,“卸甲。”
铁甲卫齐齐跪地。沈璟躢瞳孔骤缩。“你要反。”
她转身时簪子滑落。“是救驾。”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疤痕。
“先帝薨逝前夜。这道疤救过您。”
他猛然想起五年前猎场暗箭。那个扑来的小侍卫竟是她。殿外突然爆出巨响。
东南角楼应声坍塌。正如她那夜用珍珠卜出的卦象。
“现在信我了?”她擦去唇边血。沈璟躢扯过玉玺按在虎符上。
“朕若说不。”她轻笑。“那便同穴而眠。”指尖掠过他腰间剑柄。
云夙挣扎着爬起。“你全家尸骨还在云家地窖...”
话音未落已被暗卫按住。她拾起染血婚书。
“三百具尸首。少一具我都数得清。”
沈璟躢突然挥剑斩断龙椅。夹层滚出明黄卷轴。
“先帝真诏在此。”她看着熟悉字迹发怔。
“您早就...”他碾碎丝绸冷笑。“等你这句真话等了十年。”
铁甲卫突然骚动。藩王联军突破宫门。她旋身坐上残破龙椅。
“众将。”虎符重重敲在扶手上,“迎敌。”
箭雨倾泻时他扑过来遮挡。温热液体溅上她脸颊。
“沈璟躢!”第一次唤他全名。他擦着血笑。“比跳崖疼些。”
她撕开龙袍给他包扎。露出腰间密信。
“云家通敌证据今早才到。”他咳嗽着抓住她手腕。
“所以跳崖是苦肉计?”她低头咬断纱布。“是真心。”
藩王长枪刺来时她徒手握住。虎符砸向来人面门。
“伤他者死。”铁甲卫见状爆发怒吼。攻势骤然猛烈。他倚着柱子低笑。
“冷帅发怒比朕吓人。”
云夙突然挣脱束缚冲来。剑尖直指她后心。
“陪我下地狱...”剑锋入肉声闷响。沈璟躢徒手抓住剑刃。“朕不准。”
她回头看见他掌心深可见骨。虎符落地发出脆响。云夙怔怔看着相握的手。
“原来...我才是多余那个。”突然调转剑锋刺向自己心口。
血泊迅速蔓延。她蹲下身合上云夙双眼。
“欠冷家的。还清了。”起身时踩碎订婚铁券。沈璟躢自身后拥住她。“现在该清算朕的债。”
边境军全歼叛军捷报传来时。她正为他系上帝王冕旒。垂珠摇晃遮住他深邃目光。
“陛下可满意。”他忽然咬住她指尖。“叫名字。”
殿门洞开。文武百官跪满丹陛。她欲抽身却被他紧扣腰肢。
“众卿看清。”他声音响彻大殿,“这位是你们新君。”
惊呼声中她瞪大眼睛。“你疯...”他抵着她额头低笑。
“跳崖时就说好。共掌江山。”玉玺塞进她掌心。虎符并置案前。
“若我不愿呢。”他扯开衣领露出淡淡蛊痕。
“相思蛊解了。心蛊还在。”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早就是冷帅的囚笼。”
残阳如血映着相叠身影。宫人收拾着殿前狼藉。老将捧来染血帅印。“请冷帅复位。”
她望着城外烽火轻笑。“这江山太重。”
他当着百官吻她眼角。“朕分担。”
羽林卫齐声高呼万岁。声浪震落檐角积血。她在沸腾人声中闭眼。
“沈璟躢。我累了。”
新帝登基典礼定在三日后。她站在重修角楼上远眺。他披着大氅走来。
“怕你又卜出凶卦。”她任由他系紧狐裘。“陛下若负我...”
他捏着三支断箭放在她掌心。“猎场那夜朕就发誓。”
箭镞刻着细小字样。“江山为聘。”她指尖抚过刻痕。“我要江山做什么。”
“那要什么。”她忽然将他推在垛口边。“自由。”
远处传来边境军操练号角。他笑着举起双手,“早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