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竟然道出了毕云兮内心的无奈与悲苦。这个老实和毕婉兮作对的姑娘，看似妖艳贱货，其实骨子里是善良的。在张灵看来，毕婉兮和毕云兮调换一下，在没有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一基础条件下，毕婉兮绝对不会在姜季长和大门外那群神秘打手手中救下自己。甚至，她怕是连目光都不会投向自己 一丝一毫。
所以，张灵开始附和毕云兮，陪她笑，聊天，喝酒。看着毕云兮时不时不自觉的轻抚酒杯，张灵总想着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
酒足饭饱之后，张灵虽然提议继续逛街，但是毕云兮却是瑶瑶头道：“和毕婉兮不一样。我不能太长时间离开大宅。”
“你没有离开呀。”
“不，你不懂。”
对于毕云兮的微笑，张灵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毕云兮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所以他同意了。微笑着答道：“好。看在这次你没有挥刀痛宰的情分上，下次我还请你。”
“嘻嘻。”
很俏皮，很乖巧。这种感觉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打扮妖娆的妖艳女子身上。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神奇。
回到了毕府，两人刚分开，毕婉兮就出现在了张灵面前。
“有事？”
“你不要和毕云兮走得太近。”
张灵点点头道：“进屋说。”
回到房间后，两人双双坐下。张灵有疑问，自然率先开口问道：“毕云兮是个什么情况？”
毕婉兮见张灵收起了常驻的微笑，表情认真。稍微思索了一下后才缓缓说道：“毕云兮是我二叔的次女。黎阳城三大世家要对抗三大宗门，几代下来都互有姻亲。”
“所以毕云兮虽然是你堂妹，但她家家族中的地位实际上是工具人？”
毕婉兮点了点头。
“可是怎么看，如果是你去联姻，效果都比她要好吧。”
“所以说你阅历不足。我虽然在家族中地位最高，是大小姐。但是你没发现，我父母虽然也是联姻，却没有和本地人联姻吗？”
张灵阅历不足，但是智商情商高。稍微结合了一下历史知识就找到了答案：“要保证联盟的牢靠却不能让外戚有过多的干预权。”
“没错。所，家族了能用来联姻的可以是任何子弟，但不能是嫡长。我是父亲的独女，也算嫡长。而毕云兮是旁支不说，她上头还有一个哥哥。”
“所以，可以牺牲她来换取家族利益这样吗？”
毕婉兮点了点头。张灵不是圣母，他的生平经历也让他保持自己一直都在做旁观者。他也知道虽然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但是他并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皱眉想了想后又问道：“那她是不是因为要联姻，所以不能参加灵淼宗的弟子选拔。”
毕婉兮点头道：“没错。她是上品水灵根，悟性也极佳，如果参加灵淼宗的选拔。几乎能确定一定能够进入内门，甚至能争取一下亲传。”
“但是她的前途，没有家族利益重要？”
“她吃毕家的，花毕家的吗，修炼用毕家的。现在毕家需要她牺牲自己的幸福换取家族的利益。”
张灵沉默了。尽管他的身世和毕云兮完全不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帮帮她。帮帮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哎。我想帮她，奈何，没这本事。”
“不，应该是有机会的。”
张灵有些吃惊的看向了毕婉兮，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这个夺舍过来的女神应该是比较典型的利己主义者。
“你有啥要求？”
“并没有。”
“没有？”
“没有。”
张灵表示不太可信，而面对张灵的怀疑，毕婉兮微笑道：“你猜猜，我如果加入了灵淼宗，会怎样？”
张灵对这个世界不过了解一星半点罢了，不过他还是根据已知条件进行了大胆的猜想。
“你会被灵淼宗重用。而灵淼宗势力其实非常大。所以，毕家会飞速的提升实力和地位。所以，会出现毕家一家独大，打破目前三家对三宗，城主搞平衡的局面。而出现这样的局面，毕家再和其他家联姻，就会彻底打破势力平衡，从而出现一超一强，五弱的局面。而剩余的六家都不愿意成为五弱。所以，谁敢和毕家联姻，大概就会被剩下的五家拼掉。反正都没得活路，能拉一个垫背就拉一个垫背。所以，只要你进入灵淼宗，毕云兮嫁不嫁其实都没有任何作用，因为已经起不到联姻的效果了。”
“说对了一半。”
张灵皱眉又想了想才问道：“毕云兮说她娘留给她一座酒楼当嫁妆，所以，她娘去世了？”
毕婉兮点点头道：“是的。虽然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应该已经去世挺长时间了。”
“所以，她联姻，获利的不是毕家，而是她爹或者她哥？”
毕婉兮笑着点点头。而张灵却是哭笑不得道：“难怪她明明性格挺活泼，人也挺不错却总是和你作对。换我，我也看不上你这么个姐姐，好处都是你的，倒霉事全归我。”
“虽然这是原身的私事，但你既然想帮忙，那我这边也捎带手一把。”
“毕老爷不管这事？”
“他首先是毕家的家主，其次才是家长。所以他首要考虑的是家族利益。这事他要是插手了，也不至于会这样。”
张灵听了，皱起了眉头。
“安心啦。他没出手，应该就会彻底放手不会去管。所以只要我们能切中要害，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既然有了决定，那就开始分工。毕婉兮去打听毕云兮的结婚对象，张灵则去外头打探情报。经过一整天紧锣密鼓的调研查证，终于，毕云兮找上门来了。
“我发现你在调查我。你甚至鼓动了毕婉兮一起调查我。”
在房间里，毕云兮相当不可客气的坐在椅子上，甚至还翘着二郎腿。
面对毕云兮的质疑，张灵十分干脆了当的回答：“是。正在查你要嫁给谁。不过你那边保密得紧，我和婉兮都没查到。”
“你关心我嫁谁干嘛？”毕云兮有些好奇道。
“我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没想到张灵竟然会如此回答，毕云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不是吧。姜季长那事？就算我不来，毕婉兮夜能救你吧。多那么几息功夫，你死不了的。”
毕云兮觉得好笑，但是张灵却十分认真道：“我想报答你，和你不出手婉兮也会出手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见张灵神情恳切，语气真诚，毕云兮一下子愣住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想帮我？”
张灵点点头。
“可你帮不了我。”毕云兮一脸的无奈，继续道：“家里有大伯这样的家族天骄，我父亲几乎没有出头之日。他虽然已经接受了命运，但是大伯无子，所以父亲处心积虑想让大哥接替大伯的位置。为了让大哥有足够的修炼资源，父亲不但克扣了家族给我的修炼资源，甚至连他自己的都给了大哥。即便如此，以大哥的资质也没法和婉兮相比。虽然他们二人都已筑基，但是大哥今年二十了。甚至过了灵淼宗招收弟子的最大年岁。为了让大哥拥有更多的修炼资源，父亲已经把我许给了望月仙城，聚丹阁少东家做妾室。”
张灵身为现代穿越者，他对妾室了解不多。他只知道三妻四妾或者一夫一妻多妾，但是妾具体是个什么身份，他并没有很清楚。不过，从毕云兮这凄苦的表情来看，大概率妾不是什么好身份。
“你不想嫁去做妾？”
“嫁去做妻我也不想，可是这有用吗？”说到这，毕云兮笑了笑继续道：“谢谢的你关心。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望着毕云兮离去的背影，张灵总觉得事情不妙。于是紧跟着他也去到了毕婉兮的院子。毕婉兮见张灵急匆匆的，也是好奇道：“怎么了？”
“望月城聚丹阁少东家你知道吗？”
“毕云兮要嫁的人是他？”
张灵点点头。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都知道的都差不多，明天我再去打听一下。”
张灵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悻悻道：“抱歉，考虑不周。”
“无妨，没准我们还要去一趟望月城呢。”
“怎么说？”
“家族里筑基期的辅助修炼丹药已经见底了。黎阳城的宝阁丹阁也暂时缺货，家族过两天就会遣人去望月城采买。我那个二叔就要去。”
“哇，他也去？”
“如果二叔要找的联姻对象真是那个人，那这些事情也没啥好奇怪的。”
张灵心想也是，不过是去和未来女婿套近乎，多稀奇啊。
“不过要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咋了？”
“要是人家没看上毕云兮，那你的确有可能帮毕云兮一把。但是如果人家少东家看上毕云兮了，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他修为很高，还是势力很大？”
“他很有钱。”
张灵白了毕婉兮一眼。
过了两天，的确如毕婉兮说的，毕家的确组织了一些家族子弟，由几个长辈带队去往望月城。
望月城位于黎阳城北偏西五百里，如果是靠腿或者马车之类的，怕是至少两天路程。就算脚力惊人的灵兽拉车，也得一天时间。不过修仙家族外出，尤其是有长辈带队的情况下，飞一般才是基本操作。即便小辈修为不到筑基无法御空，那长辈起码也有代步的飞行法器。
于是乎，在毕婉兮的要求下，她和张灵纷纷加入了这次的队伍。二叔毕守业和长房一脉的大哥毕伯牙显然对此不爽。毕竟这两个家伙。前两天竟然明着开始打听毕云兮会不会出嫁，嫁给谁这样的敏感问题。
“二叔，这次去望月城是想让张灵去长长见识。还望二叔多多关照了。”尽管毕老爷已经给他这个二弟打过招呼了，但是毕婉兮还是很有礼貌的上前见礼。
毕守业给了个笑脸，摆手道：“婉兮不必如此。都是自家人，当关照，当关照。”
毕守业是长辈，张灵当然很礼貌，摆足了姿态。至于毕伯牙这个表舅子，张灵给了好脸色，奈何对方却没有好脸色给他。这也让知道一些内幕的张灵感觉到了一丝人情冷暖。
“修仙世界果然是社会达尔文啊。只要自己能够得到资源，血亲也是可以当做祭品的吧。”
对于张灵的感慨，毕婉兮适时的给了一刀。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哟。”
“何解？”
“毕云兮嫁过去是做妾。妾。”
“妾？”
“妾。”
张灵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妾’怕不是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