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凌乱的被褥上投下斑驳光影。
赵云笙先醒来，指尖触到身旁温热的躯体时才彻底清醒。摸向床头柜的手机——不在原处。
“手机在休息室。”李言之带着鼻音的声音从枕边传来，“你昨晚说工作消息太吵。”
两人相视一怔，某种模糊的不安在空气中弥漫。
等赵云笙从休息室取回手机，屏幕显示着叶靖川的27个未接来电，盛世设计工作群999+条消息，还有李氏集团公关部凌晨三点发的紧急邮件。
“出事了。”赵云笙把手机递给李言之。
#两男热吻# #李氏集团高层酒吧热舞# #盛世建筑掌门人婚讯# #李氏私生子现身# #李家三公子是小三#……
七个热搜词条截图在邮件里触目惊心。
尽管此刻所有词条都已显示“内容不存在”，但互联网的记忆早已完成备份。
“真的很对不起。”赵云笙揉着眉心，“我完全没想到会被人传到网上。你先洗漱，吃点东西，我送你回李氏。”
李言之划着屏幕，目光停留在自己台上台下与赵云笙热吻的照片，他仰头时那段白皙脖颈在酒吧灯光下格外扎眼。
“是我先失态的。”他声音很轻，“不知道你公司会不会受影响。如果被有心人恶意打压……”
话没说完，但他们都明白——李氏集团的股价，盛世设计的业界声誉，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
……
黑色领航员驶入李氏集团地下车库时，前台的内线电话已经响彻整个行政层。
“三少爷今天开的是赵总的车！”
“就是视频里那辆！”
“西装还是昨天那套！”
李言之踏进专属电梯的瞬间，办公区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退去，又在电梯门闭合后重新翻涌。
所有人在他经过时都垂首屏息，却在背影消失的刹那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董事长李重明不在国内。
李言之先叫来了助理，在茶香氤氲中听完了整场危机汇报。
“视频最初发布在凌晨一点，全网发酵用了不到两小时。我们是在凌晨四点三十分启动应急预案，六点前完成所有平台撤稿。目前监测到的负面影响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集团股价早盘波动、部分股东对您个人形象的质疑，以及……”助理稍作停顿，“董事们对您与盛世负责人联姻计划的担忧。”
李言之摩挲着茶杯，目光落在窗外。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帝国，此刻正因他私生活的曝光而微微震颤。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知道了。”他放下茶杯，“李总在办公室？”
助理欲言又止：“李总他……今早取消了所有行程。”
……
推开总裁办公室沉重的红木门时，李言之闻到熟悉的雪茄味。
李言淳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江市的海港在阴天里灰蒙蒙一片。听见开门声，他缓缓转身，将还剩半截的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李言淳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惊，“托你的福，今早开市集团市值蒸发27亿。公关部全员凌晨三点到位，法务部在追查最初发布者的Ip，而我——不得不亲自接听董事会打来的那些‘关心’电话。听他人暗示我们李家的家教问题。”
李言之沉默地站在办公室中央。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脚边划出一道明暗分界线。
“酒吧热舞？当众热吻？”李言淳拿起平板划开相册，放大某张照片摔在桌上，你记不记得自己什么身份？记不记得赵云笙现在还和叶家那个小子藕断丝连？”
照片里，李言之被赵云笙搂着腰按在卡座里接吻，他的手指深深陷进对方的后背衣料，像一个濒死的人抓住浮木。
“这是意外……”
李言之垂下眼帘。他记得昨晚每个细节——威士忌灼烧喉咙的触感，赵云笙扶在他腰间手掌的温度，还有那个在震耳音乐里贴在他耳边的承诺。
“我会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李言淳逼近一步，定制西装的布料发出细微摩擦声，“现在全江市都在传李氏三少爷给人当小三！董事会那群老古董已经提议送你去国外避风头！”
窗外传来游轮的汽笛声，悠长而沉闷。李言之突然抬起头，眼底最后那点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清明。
“哥。”他轻声说，“我跟他结婚是必然的。现在不过是被有心人利用而已。至于是不是小三——”他直视兄长的眼睛，“你不是很清楚吗？”
李言淳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情绪。办公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良久，李言淳深吸一口气，眉宇间只剩下深深的疲惫。“所以这是报复？”
“我猜是。”李言之走到窗前，与兄长并肩看着灰蒙蒙的海港。货轮像玩具般在远处缓缓移动，“这是我第一次，想要抓住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秘书的内线电话适时响起：“李总，三十分钟后的临时董事会……”
李言淳按掉通话键，转身走向办公桌。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低声说：
“今晚回家住。父亲明早的飞机回来。”
当办公室门轻轻合拢，李言之才缓缓放松紧绷的肩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赵云笙的名字在屏幕闪烁。
他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爷爷握着他的手说：
“李家的人，连犯错都要错得轰轰烈烈。”
他按下接听键，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赵云笙沉稳的声音：“我在楼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