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脸贴得极近，呼吸缠着呼吸。
夜祁身上的烟草味混着浓烈的血腥气，直冲冷青璃的天灵盖。
“停。”
冷青璃眼皮都没抬，一根手指抵住男人满是胡茬的下巴，硬生生把那张凑过来的俊脸推开半寸。
“几个意思？”
夜祁被推得一愣，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痞笑，手底下不老实地想去抓她的腕子，“媳妇儿，火都拱起来了，现在喊停是不是有点不把督军当干部？”
“不想废了这条胳膊就别动。”
冷青璃没搭理他的浑话，反手扣住他的左腕，猛地往下一扯。
“嘶——”
夜祁倒吸一口凉气，眉心瞬间拧成个“川”字。
“刺啦——！”
锦帛碎裂声格外刺耳。
冷青璃下手极狠，直接撕开了那件做工考究的军装大衣，连带着里面的白衬衫也被扯成了布条。
原本精壮的左肩，此刻烂得像块腐肉。
那是之前替她挡下伪鸾鸟毒气的地方。
伤口呈紫黑色，正中间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淌出来的血浓稠如墨，顺着肌肉线条滴在地板上，“滋滋”冒着白烟，上好的红木地板瞬间被蚀出几个焦黑的小坑。
“操。”
夜祁低头瞥了一眼，眉头挑了挑，“这鸟有点东西，刚才光顾着抱你，都没觉着疼。”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抹，一脸的混不在意，“皮外伤，拿烧刀子冲一下就把毒杀……”
“那是尸油毒。”
冷青璃一把拍掉他的手，眼神冷得像把冰刀，“五千死人的怨气喂出来的，你那一壶酒泼下去，这条胳膊马上就能烂得只剩骨头架子。”
夜祁动作一顿，盯着女人那张紧绷的小脸，忽然乐了。
“这么紧张我？”
“我只是不想还没过门就守寡。”
冷青璃盘腿坐在他对面，指尖燃起一簇金红交织的光，“坐好，把衣服全脱了。”
夜祁吹了声口哨，单手解着腰带，眼神赤裸裸地在她身上打转，“这么直接？我还以为得先走个流程呢。”
“闭嘴。”
冷青璃没工夫跟他贫，掌心一翻，那枚镇魂玉悬空而起，发出“嗡嗡”的颤鸣。
她指尖带光，直接点在那个冒着黑烟的伤口上。
没有麻药，没有缓冲。
“唔！”
夜祁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像条要炸开的小蛇。
这哪是治伤，简直是在骨髓里生火。
但他硬是一声没吭，只死死盯着冷青璃。
女人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只有专注，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慌乱。
她在怕。
怕这毒解不了。
夜祁心口莫名像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原本钻心的疼，忽然就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起！”
冷青璃低喝一声，瞳孔深处金芒大盛。
她手腕内侧那朵妖艳的昙花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流光，狠狠“印”进夜祁溃烂的皮肉里。
“滋滋滋——”
黑烟狂涌，像是恶鬼被阳光暴晒发出的惨叫。
那些狰狞的黑色毒纹遇到昙花印，疯狂退散，原本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
最后，那一朵粉色的昙花并没有消失。
它像是一枚专属的烙印，深深嵌在夜祁满是伤疤的左肩上，妖冶，邪性，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美感。
“呼……”
冷青璃身子一晃，脸色白得吓人。
“小心！”
夜祁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软腰，将人狠狠带进怀里。
那股好闻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夜祁低头看着肩膀上的花，伸手摸了摸。
不疼了，甚至还有股暖流顺着花瓣往心里钻。
“给我盖个章？”
他指腹摩挲着那朵花，笑得一脸无赖，“行，盖了戳，老子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谁要是敢抢，你就放这花咬死他。”
冷青璃被他气笑了，刚想骂人，一抬头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里面的戾气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片能把人溺毙的温柔。
“青璃。”
夜祁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谢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这点伤，急得满头大汗。
冷青璃心头微颤，犹豫了一下，手轻轻拍了拍他宽阔的背脊。
“以后别逞强。”
“老子是督军，不逞强怎么护得住你？”
夜祁在她嘴角狠狠嘬了一口，眼神又开始不正经，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滑，“伤治好了，刚才那把火还没泄完，是不是该……”
“砰——！”
书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裹着风雪的寒气瞬间冲散了满室旖旎。
“大帅！出大事了！”
夜骁脸色煞白地冲进来，手里捧着个还在滴血的檀木盒子。
夜祁动作一僵。
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瞬间回归，他慢条斯理地帮冷青璃拢好衣领，转身时，整个人已经是一把出鞘的刀。
“你要是说不出个天塌的理由，老子现在就把你剁了喂狗。”
夜骁咽了口唾沫，把那个盒子往桌上一放，声音都在抖。
“邻省孙大帅回电了。”
“不但没让路，还把咱们派去送信特使的人头……送回来了。”
夜骁咬着牙，把一张薄薄的电报纸拍在桌上：“他就回了四个字——去、你、妈、的。”
死寂。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成冰。
夜祁没说话。
但他肩膀上那朵刚印上去的昙花，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杀意，竟隐隐泛起一层血光。
“好。”
“很好。”
夜祁怒极反笑，那笑容狰狞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慢慢从软榻上站起来，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紧绷，抓起桌上的战刀，“铮”的一声拔出半寸。
寒光映着他眼底的暴戾。
“既然他不喝茶，想喝血。”
“那就成全他。”
夜祁猛地转身，刀尖直指东北方向，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修罗。
“传令！”
“全军集结！炮营给老子推到最前线！”
“告诉弟兄们，今晚不睡觉了。”
“去把孙胖子的督军府给老子平了！那个死胖子，我要点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