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发烫。
我低头看去，掌心那枚钥匙状的印记正微微跳动，像是有东西在底下流动。星盘还在运转，三道曲线浮在空中，数字缓慢上升。七十八、七十五、六十二——和刚才一样，但这次没有停下。
陆九玄站在旁边，手还按在剑柄上。他的袖子动了一下，那朵干枯的野花从布料缝隙里露出一角，又缩了回去。
司徒墨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银色符线浮现，围成圆圈，将星盘护住。阵法稳定，光流平缓。
“这地方……还没完。”我说。
话音刚落，星盘突然震了一下。全息影像再次展开，画面比之前清晰。一片荒原上立着三座石碑，彼此相距不远，却始终无法靠近。当其中一座开始移动，另外两座立刻出现裂痕，地面塌陷，天空撕开一道口子。
女声响起：“命运绑定体若分离超百里，时空结构将崩解。”
图像切换。
三人站在祭坛中央，手牵着手。身后是完整的天穹，星辰有序流转。一旦松开，四周世界立刻碎裂，化作虚无。
提示文字浮现：【双生宿主+第三维系者，三位一体，方可承载时空之重。】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影像边缘忽然扭曲。一个身影从中走出——青铜鬼面，右脸焦黑，正是司徒烈。
他站在光影里冷笑：“你们选吧。是永远绑在一起，做彼此的锁链，还是各走各路，一起陪这个世界死？”
声音不大，却像锤子砸进脑子。
陆九玄眉头皱紧，手指收紧。司徒墨嗤了一声，抬眼看向我，“听到了？不是救世，是坐牢。”
我没理他。
往前一步，左手抓住陆九玄的手腕。他一愣，没挣开。右手直接扣住司徒墨的手掌。两人同时转头看我。
“绑就绑。”我说，“怕你啊？”
那一瞬，掌心猛地一热。金光从我左眼蔓延而出，顺着手臂流向双手。司徒墨眉心的星纹亮起，光芒顺着他手臂流下。陆九玄没动，但袖中的花飘出半寸，又落下。
三股气息在我们之间连成一线。
地面震动。
祭坛裂纹重组，原本破损的符文翻转方向，蓝光一圈圈扩散。那些断裂的线条自行修复，拼合成新的图案。一道环形阵法缓缓升起，悬浮在我们脚下。
手心处，同一枚印记浮现出来——螺旋缠绕的双线，中央一点星光，像是微型星图。温度很高，像是烙进去的一样。
司徒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真成了？”
“成了。”我说。
“以后去哪儿都得带着我俩？”他挑眉，“吃饭睡觉打喷嚏都得报备？”
“你要是敢跑，”我盯着他，“我就追到天涯海角把你抓回来。”
陆九玄终于开口：“系统不会允许有人脱离范围。”
“哦？”司徒墨笑，“那你呢？平时走路慢吞吞，万一拖后腿怎么办？”
“我能提速。”陆九玄说。
“哟，”司徒墨歪头，“为了不掉队，开始练脚程了？不容易啊。”
陆九玄耳尖红了一下，没接话。
我握紧他们的手，“别废话了。现在怎么办？”
星盘中央浮现出新的信息：【传送阵充能中，目标坐标未定，需三人共同输入意愿。】
“还要我们自己想去哪儿？”我皱眉。
“不然你以为？”司徒墨耸肩，“它又不是客栈掌柜，还能给你安排房？”
“闭嘴。”我和陆九玄同时说。
司徒墨笑了，没再闹。
我们站成三角，掌心相贴。意识沉下去，试着往阵法里送想法。我没有刻意想什么具体地方，只是希望——能往前走，不要再回头。
陆九玄的想法很清晰：找到终结轮回的方法。
司徒墨沉默了一会儿，才送出意念：我想看看，没有命令的日子怎么活。
三股意念汇入阵法。
蓝光骤然增强，整个空间被照亮。传送阵完全成型，边缘浮现出旋转的刻度，像是钟表的指针在倒数。
“要走了。”我说。
“还没完。”陆九玄盯着星盘角落。
那里多了一行小字：【警告：外部干扰源接近，预计抵达时间不足一刻钟。】
“谁？”我问。
“不知道。”他说，“但气息和噬魂灯残留波动一致。”
司徒墨眼神冷下来，“我爸不死心？”
“不只是他。”陆九玄摇头，“还有别的力量混在里面。像是……被唤醒的东西。”
我想到记忆长河里那些画面，想到每一世司徒墨为我而死，想到他把内丹渡给我的那一刻。
“不管是谁，”我说，“来了就打。”
“说得轻巧。”司徒墨扯嘴角，“你现在可是关键组件，坏了整个系统都停摆。”
“你也一样。”我看他，“少装不在乎。”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星盘的光越来越强，传送阵进入最后阶段。蓝光凝聚成柱，笼罩我们三人。身体开始变得轻，像是要飘起来。
陆九玄突然抬头。
“等等。”
“怎么了？”
“剑。”他松开我的手，转身走向星盘边缘。那把无铭古剑还插在裂缝里，剑身贴着破损边角，严丝合缝。
他握住剑柄，往外拔。
一声闷响。
剑没动。
他又试了一次，用力更大。额头冒出汗。
“卡住了？”我问。
“不是。”他喘了口气，“是它不想走。”
“什么意思？”
“它在等什么。”他说。
司徒墨走过去，伸手碰了下剑身。指尖刚触到，整把剑忽然震动。一道微弱的光从剑柄窜出，沿着他的手臂冲上来，在掌心停留片刻，又退回去。
“有意思。”他说，“它认人。”
“认谁？”
“不是我。”他看向陆九玄，“是你。但它也在看她。”
他指了指我。
我走过去，把手放在剑上。
刹那间，一股暖流冲进体内。不是攻击，也不是排斥，更像是一种确认。像是在问：是你吗？你还记得吗？
我想起雪原祭坛上的记忆长河，想起那个将星核插入司徒墨胸口的女人。想起她说：“这一次，换我来守你。”
我点头。
剑身嗡鸣一声，终于被拔出。
陆九玄拿稳剑，重新站回阵中。我们再次牵手，传送阵恢复运转。
蓝光升到最高点。
就在即将启动的瞬间，星盘最里面的柜子轻轻震了一下。
那块记忆水晶原本安静地躺着，此刻表面蓝光闪烁，频率和传送阵完全同步。
我回头看了一眼。
水晶裂开一道细缝。
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