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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安的手指稳稳握住那盘黑色录像带。

塑料外壳的冰冷触感像是一种能渗入骨髓的寒意,与他胸口印记传来的细微刺痛感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共鸣。

他没有丝毫迟疑,像是早已接受了某种必然的命运,转身走向那台屏幕持续闪烁着杂乱雪花的电视机。

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下方的录像机带仓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咔哒”轻响,自动弹开,静候着他的投递。

“你确定要这么做?”陈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调压得很低。

她的弩箭虽然已经垂下,不再指向明确目标,但右手手指依然虚按在扳机护圈上,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

她的目光快速地在不远处那团刚刚吞噬了眼镜男此刻暂时陷入沉寂的黑影与林怀安之间移动。

那东西似乎正沉浸在“进食”后的短暂平静期,但空气中弥漫的恶意并未消散,谁也无法预料这短暂的平静能持续多久,而它下一次动作的目标又会是谁。

霓光用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捏得发白。

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大眼睛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惊恐和巨大的不确定性,身体微微发抖,下意识地向着看起来最可靠的陈寻那边靠拢了半步。

“规则必须执行。逃避的后果,我们都不清楚。”林怀安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没有一丝波澜,与其说是在回答陈寻的疑问,更像是在对自己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没有回头,手腕沉稳地向前一送,将那盘注定承载着某种未知恐惧的黑色磁带,精准而果断地推入了录像机那深不见底的带仓之中。

“咔。”

带仓合拢的声响在这条被诡异寂静笼罩的走廊里被放大了数倍,清晰得令人心悸。

布满电视屏幕的雪花瞬间被一片浓郁到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所取代,紧接着,饱和度异常高的彩色画面猛地跳跃出来。

画面摇晃不定,色调是那种老式摄像机拍出的、带着怀旧感的泛黄底色,但表面却布满了干扰的噪点,滋滋的电流声作为背景音持续低响。

映入眼帘的,并非林怀安根据之前幻觉所预想的那个弥漫着死亡与衰老气息的昏暗房间,而是一段尘封在他记忆深处的童年往事。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阳光猛烈,透过繁茂的树叶在泥土地上洒下晃动闪烁的斑驳光点。

画面中的小林怀安,看起来约莫七八岁,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汗衫,正兴奋地向着围拢在他身边的几个玩伴展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崭新锃亮、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的金属徽章,上面清晰地印着一艘帅气的航天飞机图案。

那是他省下很久的早餐钱,几乎掏空了那个小小的铁皮储钱罐,才最终从镇上新开的文具店里宝贝似的捧回来的。

孩子们的小脑袋挤在一起,发出羡慕的惊叹声,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想摸又不敢摸。

小林怀安脸上洋溢着骄傲和快乐的光芒,小心地举着徽章,像是在展示最珍贵的宝藏。

然而,接下来的镜头没有任何过渡地陡然切换。

天色不知何时变得阴沉压抑,仿佛暴雨将至。

还是那个熟悉的街角,刚才还勾肩搭背、笑着闹着的玩伴们此刻却变了脸,将他一个人堵在斑驳的墙角。

为首那个高个男孩,脸上挂着一种混合着戏谑与恶劣的笑容,仗着身高的优势,轻而易举地一伸手,就把那枚徽章从林怀安手里抢了过去。

“借我玩玩嘛,小气鬼!看看又不会坏!”画面外响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弄和起哄的意味,不止一个人。

“还给我!快还给我!那是我的!”小林怀安瞬间急了,跳着脚想去够,声音因为焦急和突如其来的委屈带上了明显的哭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谁捡到就是谁的!”高个男孩故意把音调拖得长长的,手腕一扬,将那只徽章高高地抛向空中。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瘦猴似的孩子笑嘻嘻地跳起来接住,看也没看,转手就又扔给了斜后方另一个穿着背带裤的男孩。

那枚徽章此刻在这些孩子手中成了一件有趣的玩具,被传来传去,上演着一场残酷的游戏。

小林怀安像一只被无情戏耍的小兽,徒劳地在他们中间跌跌撞撞地奔跑、冲撞、哭求,换来的却是围观者们更响亮更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他的头发被汗水和泪水粘在额头上,旧汗衫也蹭满了墙灰,样子狼狈不堪。

最终,也许是玩腻了,也许是觉得无趣了,那个高个男孩撇撇嘴,捏着那枚已经沾上汗渍的徽章,手臂用力,像是扔一块石头一样,将它狠狠地掷向了街道旁边那条散发着臭味,甚至还漂浮着烂菜叶的露天排水沟。

“噗通”一声轻微的落水声,徽章瞬间被浑浊发黑的污水吞没,连个泡泡都没冒几下就消失了踪影。

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然后像是完成了什么壮举,互相推搡着、笑闹着一哄而散,很快就跑得没了踪影。

只留下小林怀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挂满了乱七八糟的泪痕和鼻涕印,小小的胸脯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抽泣而急促起伏。

他愣愣地看着那条浑浊不堪、漂浮着垃圾的水沟,看了很久很久,小小的肩膀彻底无力地耷拉下来,一种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包裹了他。

录像放到这里,林怀安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

这段记忆对他而言实在太过久远和模糊,根本称不上多么深刻或具有标志性的创伤,顶多是一点孩童时期无足轻重的不愉快插曲,早已被更多更沉重的记忆覆盖。

他甚至感到一丝疑惑,这就是这个诡异副本要求他必须“直面”的东西?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然而,电视画面猛地一下定格,画面中央正是那个高个男孩带着恶劣笑容、准备扔出徽章前那一刻的特写。

然后,那张属于孩童的脸开始以一种完全违反生物规律的方式剧烈地扭曲膨胀。

皮肤的颜色迅速变得青紫发黑,像是重度淤血或者溺水已久的尸体,五官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拉扯揉搓,变得完全错位变形。

最终,那张脸化作一个肿胀不堪的恐怖面容,眼眶处的眼球彻底消失,只剩下两个不断向外溢出浑浊脏水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嗬……嗬嗬……”这东西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极其难听、仿佛溺水者在濒死挣扎时喉咙灌满水液的含混不清的嘶吼声。

紧接着,那肿胀可怖的水鬼怨灵猛地从中探出大半个臃肿的身躯,带着一股河底淤泥腐烂发酵般的浓烈腥臭气息,“哗啦”一声巨响,重重地摔在走廊冰冷坚硬的合成材料地板上,粘稠发黑的脏水四处泼溅,污染了一大片区域。

它用一种极其笨拙诡异却又充满怨毒力量的姿势,手脚并用地朝着林怀安快速爬来。

那双不断向外汩汩冒着脏水的黑洞,死死地锁定了他,充满了要将他也拖入冰冷深渊的恶意。

林怀安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本能地向侧后方疾退两步,同时视线快速扫过周围可利用的环境。

陈寻的反应比他更快,几乎在水鬼怨灵落地的同一时间就已经再次举弩,声音急促而冷静:“别让它近身!”

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评估着直接攻击这规则造物的风险与收益。

霓光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往后跑,却被旁边的严观教授猛地一把拉住了胳膊。

“别乱动,单独跑开可能更危险。并且你的动静反而会吸引它的注意力!”老教授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那水鬼般的怨灵爬行速度出乎意料地不慢,四肢拍打或拖行在光滑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湿腻声响,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宽窄不一、散发着恶臭的湿漉漉污痕。

林怀安面色沉静,利用走廊里林立的金属架作为障碍物,不断迂回闪避,动作敏捷而有效。

怨灵几次扑空,腐烂的手臂狠狠砸在金属架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引得架子剧烈震动,这似乎更加激怒了它,使其发出更加焦躁和愤怒的嘶吼声。

又一次扑空后,那怨灵猛地挥动一条肿胀得近乎透明的滴着粘液的手臂,挟着一股恶风,狠狠地砸向林怀安身旁的一个堆满录像带的架子。

“砰!!”

一声巨响,那架子剧烈地摇晃起来,上面堆积如山的各色录像带受到震动,哗啦啦地像下雨一样掉下来二三十盘,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有些塑料外壳甚至直接摔裂开来。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林怀安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猛地捕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细节。

在刚才被怨灵手臂砸中的那个金属架子的第二层,一盘外壳是纯白色且没有任何手写或印刷标签的录像带混在纷纷落下的磁带中,它的透明窗口下方,似乎贴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是一个方形的红色小贴纸,上面用清晰的白色字体,印着一个笔画粗壮的汉字。

“停”。

停止键?!

林怀安的心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瞬间透亮,规则果然留下了一线生机!

这并非纯粹的绝杀之局。

他立刻改变移动方向和策略,不再一味闪避,而是试图向那个架子靠近,拿到那盘白色磁带。

但那怨灵似乎对“停止键”的存在有着极强的阻碍意愿。

它立刻察觉到了林怀安的意图,攻击模式瞬间变得更加疯狂和不顾一切,不再试图精准扑抓,而是开始用那肿胀庞大的身体进行蛮横的冲撞和阻拦,不断试图将林怀安逼离那个架子。

污浊的脏水被它大幅度的动作甩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的腥臭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林怀安几次瞅准机会试图靠近,都被它用身体或挥舞的肢体强行逼退,情况一时陷入了令人焦灼的僵持。这家伙比看上去更难缠,它似乎在凭本能守护着那个“开关”。

“林小子!注意十点钟方向,第二层!那盘白色的,上面有红色!”严观教授突然扯着嘶哑的嗓子高声喊道,他站在稍远的位置,视角更好,显然也发现了那个关键的红色标记。

陈寻闻言,眼神瞬间一厉。

她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抬起弩箭。

但她这一次没有瞄准那不断移动的水鬼怨灵本身,而是屏住呼吸,预判了半秒,猛地扣动了扳机。

嗖!

弩箭离弦,发出一声轻微的破空声,擦着怨灵那不断滴落污水的肿胀身体边缘飞过,没有伤其分毫,却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那盘白色录像带旁边紧挨着的一盘厚实的黑色录像带。

“啪嚓!”

那盘黑色录像带被弩箭携带的强大动能猛地带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金属架子上,塑料外壳瞬间碎裂开来,里面的褐色磁带芯都断裂崩飞了出来。

这个举动完全出乎意料,不仅林怀安没想到,就连那只似乎只凭本能行动的怨灵,攻击动作都出现了迟滞,它那溢水的黑洞似乎“看”向了弩箭射中的方向,像是在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意图。

对于林怀安而言,这不足一秒的迟滞,已经足够了。

他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绝佳机会,脚下猛地发力,一个迅捷有力的前冲俯身,身体压得极低,手臂从怨灵那刚刚收回还没来得及再次挥出的肢体下方灵巧而惊险地穿过,手掌精准地一把抓住了那盘贴着夺目红色“停”字的白色录像带。

指尖触碰到磁带冰冷的塑料外壳,但这冰冷似乎与之前那盘黑色磁带带来的寒意截然不同,不再带有那种深入骨髓的恶意和阴森,更像是一种单纯的物理低温。

他没有任何犹豫,拇指指腹用力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停”字贴纸,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仿佛按下了某个庞大系统运行的紧急制动钮,又像是按下了整个世界的静音键。

正张牙舞爪的肿胀怨灵,所有动作猛地僵在半空,构成它身体的污水泥浆和那浓烈的恶意,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凝聚的核心力量和存在的凭依,“哗啦”一声巨响,彻底坍塌瓦解,化作一滩再普通不过的黑色污水,瘫软在地上,微微荡漾了一下,便再无任何动静和形状。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不远处,那团刚刚吞噬了眼镜男的黑色怨灵,也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连一声像样的嘶吼都未能发出,只留下一声极其短暂而充满不甘的尖啸余音,便骤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在原本位置的地板上,留下一小片比周围颜色稍深的污渍,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厚重的毯子,骤然覆盖了整个走廊区域。

这寂静持续了足足三四秒,才被几人有些粗重、压抑不住的呼吸声和严观教授再次爆发的、撕心裂肺般的低咳声打破。

空气里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似乎在缓慢消散,但依旧浓郁。

危机解除了?

霓光双腿一软,身体晃了晃,差点直接坐倒在地,幸好她及时用手撑住了旁边的膝盖,才勉强维持住了站立的姿势。她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但脸上的血色正在一点点慢慢地恢复。

陈寻缓缓地、极其谨慎地放下了手中的弩,但没有立刻放松警惕。

她上前几步,先是小心地用脚尖拨弄检查了一下那两滩失去了活性的污渍,确认再无任何异常能量或动静,这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紧绷的肩膀线条稍稍松弛下来。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林怀安手中那盘白色的、印着红字的录像带上,语气带着一丝确认:“看来这就是生路。”

林怀安低头看着手中这盘救了他一命的“停止键”,白色的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刺眼。

他又抬眼看向那台已经恢复成毫无意义的雪花屏的电视机。

刚才播放的那段记忆碎片,显然被这个空间的某种力量刻意抽取扭曲并无限放大了其中蕴含的负面情绪,最终注入了纯粹的恶意,将它变成了攻击他自身的工具。

想来真正的通关规则,便是在被这恶意具象化的怨灵追杀下,找到并启动这个隐藏的、唯一的“停止键”。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按下了按钮的右手,拇指指尖上,传来一阵仿佛被什么微弱电流刺了一下的麻痒感,很轻微,转瞬即逝,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又仔细看了看指尖皮肤,并未发现任何红肿或其他异常。

是按下那个塑料按钮时过于用力产生的触感残留?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眼下并无头绪。

“刚才……谢了。”林怀安收起瞬间的思绪,转向陈寻说道,语气诚恳。

若非她那一箭,恰到好处地制造了那决定性的刹那机会,他未必能如此顺利且毫发无伤地拿到这个停止键。

陈寻只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这不过是合作中该做的事,不必言谢。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那滩只剩下淡淡水渍的地方,眼神沉了沉,声音也低沉下去:“代价已经有人付过了。”

这句话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陈述一个冰冷而残酷的事实。

这时,严观在霓光的搀扶下,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过来。

他的咳嗽还没完全止住,脸色也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和紧张而显得更加灰败,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怀安手中的白色录像带,又猛地转向那台雪花闪烁的电视机,像是要把它看穿一样,嘴里又开始了他习惯性的低语分析,不过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趣的规则设计……非常有趣。逼迫参与者重温并直面某种被刻意扭曲放大后的负面情感经历,同时又在场景内设置一个需要主动去寻找的物理终止开关。

“这不像单纯的杀戮,更像是一种……筛选机制。或者某种来自空间本身充满恶趣味的审判仪式?

“它在测试什么?承受力?应变能力?还是……”

他的分析癖一旦发作,似乎就能暂时忘记身体的虚弱和刚刚经历的生死险境。

林怀安没有打扰教授的思考,他将那盘印着红色“停”字的白色录像带小心地收进了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

这东西既然是规则的一部分,或许在之后的路程中还能派上用场,不能随意丢弃。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走廊的更深处,那些区域依旧被更加浓重的昏暗和一种死寂般的诡异宁静笼罩着,仿佛隐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和规则。

“走吧,这里不宜久留。”他开口说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沉稳,听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诡异的心理和生存考验。

陈寻立刻点头表示同意,动作利落地再次检查了一下弩箭的弓弦和箭矢,重新将其抬起,锐利的目光投向未知的前方,负责起开路的警戒职责。

霓光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振作起有些瘫软的精神,用力搀扶好仍在喃喃自语的严观教授,准备跟上。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这片弥漫着淡淡腥臭和死亡气息的区域时,林怀安的目光习惯性地进行最后一次巡视。

他的视线扫过旁边一个堆满了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废弃录像带和电子元件的架子底层。

在一个被压瘪了且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旧纸箱的角落,他的目光骤然停顿了一下。

那里,在积满的灰尘和蛛网之间,有一个模糊的图案。

线条细密而扭曲,交织成一个抽象的、却又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的蜘蛛网形状。

蛛网的标记。

他们的人,果然来过这里。

这个发现像一粒冰冷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投入林怀安的心湖,激起一圈细微却寒意刺骨的涟漪。

他没有声张,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默默地将这个发现刻进脑海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跟上陈寻,向着走廊更深沉的黑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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