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家？有意思。”
禅院真依撩了下垂落脸颊的鬓发，转眸看向身旁坐姿端正的加茂宪纪。
“宪纪，按这说法，屏幕里这位好歹也算是你们加茂家的人呢，你对这号人物有印象吗？”
加茂宪纪眉头微蹙，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说：
“按年龄推算，他也就比我年长个四五岁，应该是堂兄那一辈……但他是三长老的孩子，奇怪，如今在我们家族里掌管三长老职位的，是我的叔叔，可我叔叔并没有二十多岁、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子嗣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困惑。
钉崎野蔷薇是个急性子，直接问五条悟：“那五条老师，你印象里有接触过加茂家这号人物吗？”
五条悟愣了一下，干脆地摇头：
“也许加茂家曾经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但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呢。”
“诶——？！”
虎杖悠仁发出失望的声音，“难道说这一世，主视角和五条老师根本就没有相遇吗？”
【这个白毛好巧不巧，恰好是你爹千叮嘱万嘱咐要你绝对远离的人，五条家神子。
虽然你爹现在不管你了，但你好歹顶着三长老长子的名头，如果无视老爹的警告，后果会很严重。
不过这一切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
为了能争取到一点点权力和自由，获得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接近白毛老婆的机会，你开始给你爹干脏活。
你发现，那位看似站在咒术界巅峰、可以随心所欲、任性妄为的五条神子，其实骨子里是一个非常遵守规则的人。
比如说，他看中了一个在禅院家不受重视的孩子，想要让他脱离家族，入读东京咒术高专。
那孩子咒力平平，体术也稀疏平常，但在五感敏锐度和直觉感知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白毛老婆一看就是那种善于发现璞玉、眼光毒辣的伯乐。然而，他讨要那孩子的方式竟然不是直接闯进禅院家抢人，而是规规矩矩地走流程——上门拜访禅院家主事人，与那孩子见了面，征得同意后，再正正经经地撰写推荐书，最后向咒术总监部提交入学申请。
这是你想不通的。
拥有绝对的力量，为什么还要被那些陈腐的条条框框束缚？
不出所料，总监部的那群老家伙故意卡申请，一拖就是半个多月。
你看在眼里，气不过，偷偷派人逮住一个总监部老头揍了一顿。
揍归揍，你还是知道分寸的，你逮的是总监部里有点权力但不多，只负责审核这类申请表的小角色，既能让总监部感受到警告，又不至于真正触怒那些位于权力顶端的大人物，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你这番小动作起到了效果，总监部上层似乎被震住了，又查不出背后的指使者，不知联想到什么，拖了半个月的入学申请竟然飞速被批准通过了。
那个禅院家的孩子，顺利地入读东京高专。
你以为事情到这里应该圆满结束了。
可一个月不到，你就收到消息，禅院家的那孩子竟然主动退学了。
据他本人陈述的理由是，因为无法习惯东京高专自由散漫的学习氛围，以及无法适应五条悟那种天马行空的教学方式，熬了将近一个月之后，终于受不了选择离开。
他如此迅速地入学，又如此迅速地退学，全然不顾五条悟的脸面和那一个月的师生之谊。
你不知道之前还高高兴兴入学的禅院家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你知道，白毛老婆看中并亲自招揽的孩子，背刺了他。
而当初，那封允许这孩子入读高专的申请，是你在暗地里一手促成的。
你感到惴惴不安，担心白毛老婆因为这件事陷入困扰，甚至被人非议。
你放心不下，一通乔装打扮后，偷偷溜到老婆日常执行任务的地点附近，看到老婆利落地祓除咒灵，做完任务后还像往常一样溜到附近的甜品店吃吃喝喝，似乎丝毫没受到影响的样子，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回去之后，你查了下那个禅院家孩子的背景。
普普通通的一小孩，只是长年生活在禅院家的各种规训之下，性格比一般孩子懦弱。
选择入读东京高专，已经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
你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实力强大到足以无视一切规则的老婆，会甘愿去遵守那些陈腐的框条了。】
“不是，这合理吗？”
看到这里，钉崎野蔷薇第一个按捺不住，气愤地拍了下面前的桌子。
“那个禅院家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啊？五条老师亲自去挖他，他倒好，一个月就跑路了！他是不是在禅院家受了什么威胁，被迫退学的？”
“受威胁？我看未必。”
禅院真希抱起手臂，目光扫过沉默不语的妹妹，
“无论是当初同意入读高专，还是后来选择退学，很大可能都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他本身并不是真心想离开禅院家，之所以一开始愿意跟五条老师走，只是因为被五条老师最强的名头吸引罢了，但入读以后，他发现自己与东京高专格格不入。”
“什么意思，格格不入？高专不是挺好的嘛？”虎杖悠仁反驳。
熊猫说：“真希说的有道理哦，悠仁，你想想看，被悟挖到东京高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它首先指了下身旁的马尾少女，
“真希是从禅院家逃出来的弃子，我是正道制作的咒骸，棘是没落的咒言师世家后代，小垃圾是悟捡来的小狗，小惠是悟早年收养的野小孩，悠仁是宿傩容器，顺平和野蔷薇都是悟从外面带回来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心思向来敏锐通透的伏黑惠立刻明白过来熊猫想表达的意思，忍不住接过话头：
“而反观京都校，大部分学生都来自有名的咒术世家，或者有特殊天赋的咒术师，比如禅院真依，加茂宪纪，三轮霞都是世家的孩子，东堂葵和机械丸有强大的实力和特殊天赋，而西宫桃的父亲是美国咒术机构的高层……”
“切，原来是一群二代。”钉崎撇了撇嘴。
顺平听后若有所思：
“那个禅院家的少年，虽然在家族里不受重视，但其实对家族的认同感很强，并且打心底觉得自己适应不了和东京高专里的普通人相处，是这样吗？”
五条悟自始至终都没有插话，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
这种时候是不适合老师插嘴的，因为这是学生们进行思想碰撞与交流的有趣时刻。
哮天也被同学们的讨论吸引了，他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子，小声问道：
“悟酱，是这样吗？所以你当时其实并不是很在意那个孩子的离开？”
五条悟低头，看着少年那双富有求知欲的眼睛，回道：
“也不能说完全不在乎吧，当时确实有点小失望，以为又找到了一个有潜力的孩子呢，本来想让那孩子在入读前仔细考虑一下的，没想到那次的入学申请通过得那么快。”
哮天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间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悟酱你之所以明明有实力强行要人，却还是选择遵守规则，走那些繁琐的申请流程，不仅仅是因为尊重规则本身，也是想给那个孩子自己思考和最终选择的权利？让他有反悔的余地？”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五条悟赞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少年脸上立刻浮现出懊恼的神色，脑袋的头毛都耷拉下来：
“原来是我搞砸了，我不该多事去插手，逼着总监部通过申请的，如果按正常流程慢慢来，或许那孩子自己能提前想清楚，不会……”
“不是哦。”
五条悟打断了他的自责，语气温和，“虽然学生跑了是有点可惜，但是呢，当时老师我啊，也因此知道你是谁了哦。”
哮天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满脸迷茫。
“悟酱，你刚才不是说，对加茂家的我没有印象吗？”
“不，有的。”
五条悟狡黠地眨眨眼，“虽然当时不知道你是加茂家的人，但在我这里，你还有别的身份哦。”
“诶，是什么身份？”哮天一下子支棱起来了。
他明确记得那一世自己和五条悟基本没有明面上的交集的，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后来他伪装成蛋糕店店员，蓄意接近五条悟的那几个月的短暂接触。
难道一个普通到扔进人堆里都找不着的蛋糕店员就能让他记住了？
面对小狗的追问，五条悟却不说话了，单手支着脸，目光投向屏幕，面带笑意，露出一种类似怀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