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慢悠悠踱到魏嬿婉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令主儿方才不是要与姜大人叙话?怎见着奴才就躲?”
魏嬿婉攥紧帕子强笑:
“本宫忽然想起永寿宫还炖着安胎药……”
“药煳不了。”
进忠抬手截住了她的去路,轻笑出声,
“倒是令主儿如今掌六宫事,被两个蒙古来的小丫头气着就跑,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姜云舒抱臂倚在桂树旁轻笑:
“进忠公公这话说的,咱们令主儿如今是贵妃,还能怕她们不成?”
“本宫自然不怕!”魏嬿婉被激得抬头,眼圈却红了,
“可她们说我的茶是草根子水,说本宫……”
“说你出身低微?”姜云舒忽然凑近半步,惊得魏嬿婉往后一仰,
“令主儿,你如今身怀龙嗣,手握宫权,……到底在怕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就算真出了什么事,还有奴才兜底呢。”
目送那道嫣红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姜云舒屈指弹落了肩头的桂花:
“真不用给她们下点通气散升级版?我新研的方子能香飘三里。”
进忠抬手扇了扇风,仿佛又闻到翊坤宫的余味:
“可别,房梁都要腌入味了。让令主儿自己玩吧,总得留些乐子。”
“你倒是心疼她们。”姜云舒挑眉。
“奴才是心疼房梁。”
—— ——
颖嫔和恪贵人被禁足,内务府那边自然得了消息,进保往两位蒙古妃嫔宫里送去的份例,立刻变得格外细心。
送去的衣物不再是光鲜亮丽的绫罗绸缎,而是带着些许霉味的陈旧布衣,有些地方还开了线。
膳食更是离谱,别说奶茶了,连口像样的热乎饭菜都没有,送来的多是冷硬的饽饽和几根看不出原样的咸菜,连热水都没有。
颖嫔看着宫女端上来的东西,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东西扫落在地:
“放肆!本宫是蒙古巴林部的公主!你们竟敢拿这些猪狗都不吃的东西来搪塞本宫!”
恪贵人也又惊又怒,对着送东西的小太监厉声道:
“去告诉令贵妃!我们要见皇上!她如此苛待我们,皇上绝不会轻饶她!”
那小太监闻言也不害怕,只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二位主儿息怒,如今是令贵妃娘娘协理六宫,一切用度调度皆按规矩来。”
“许是二位主儿初来乍到,水土不服,肠胃虚弱,所以才特意备了些清淡饮食,免得加重病情。至于见皇上……贵妃娘娘有令,二位主儿需静心学习宫规,不得打扰圣驾。”
说完,也不管两人如何叫骂,行了礼便退下了。
这还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日,两位蒙古妃嫔的“水土不服”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
先是颖嫔。这日她刚用了那难以下咽的冷饽饽,没多久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咕噜作响。
“哎哟……本宫的肚子……”她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慌忙起身想要去净房。
可她刚站起来,就听得“噗……”一声悠长而响亮的排气声,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在殿内弥漫开来。
旁边的宫女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
颖嫔又羞又气,差点晕过去,强忍着不适往净房跑,一路上又是几声控制不住的“噗噗”声,简直是声未至,味先到。
恪贵人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夜里喝了口凉水,半夜就开始闹肚子,一趟接一趟地往净房跑,腿都软了。
偏偏这腹泻来得极其刁钻,有时毫无预兆,让她在宫女面前丢尽了脸面。
“噗噜噜……呲……”
恪贵人刚从净房出来,没走两步,又是一阵剧烈的肠鸣,她脸色剧变,夹紧了双腿,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再次冲了回去,留下身后几个憋笑憋得肩膀抖动的宫女。
“是……是那饽饽有问题……还是那水有问题?”
颖嫔虚弱地靠在榻上,有气无力地对恪贵人说,
“定是令贵妃那个毒妇搞的鬼!”
恪贵人刚从净房回来,脸色蜡黄,声音都带着哭腔:
“肯定是她!她故意给我们吃馊的喝凉的,想折腾死我们!我要告诉皇上!我一定要告诉皇上!”
两位蒙古妃嫔在被磋磨得几乎去了半条命后,禁足令总算解了。
可当她们走出宫门,却发现满后宫仿佛约好了一般,无人搭理她们。
见了她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捏着鼻子快步走开,眼神中满是嫌弃。
颖嫔和恪贵人又气又委屈,铆足了劲想在御花园偶遇皇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日还真让她们堵着了。
两人如同见了救星,扑倒在地,未语泪先流,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颖嫔哭得梨花带雨,可惜配上那蜡黄的脸色,效果大打折扣。
恪贵人也在一旁哽咽:“令贵妃她苛待臣妾,给的吃食连猪狗都不吃,臣妾们……”
她话还没说完,皇帝就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
这股似曾相识的味道,瞬间勾起了他某些极其不愉快的回忆……
翊坤宫!如懿!
再看着眼前这两个浑身散发着不洁气息的妃嫔,皇帝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猛地拂袖,像是要挥开那无形的污浊之气,厉声喝道:
“闭嘴!整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看来两个月的禁足还没让你们学乖!给朕滚回宫里去,再禁足两个月!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说完,他像是生怕被沾染上什么似的,一刻也不愿多待,带着李玉和一众宫人快步离去,留下颖嫔和恪贵人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永寿宫内,魏嬿婉听着宫女的禀报,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盏,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自己出身低微又如何?她们是蒙古贵女又如何?
如今身居高位的,是她魏嬿婉。
而让皇上连看一眼都嫌恶的,是那两个自视甚高的蠢货。
—— ——
此时的空间宅院内,
进忠刚下值回来,一进门就对着姜云舒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宫里的房梁,怕是又被腌入味了一处。”
姜云舒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这次可真不是我。许是……御膳房的食材不新鲜?”
进忠看着她那副假惺惺的纯良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发顶:
“是是是,都是御膳房的错。我们姜大人最是心地善良,怎么会做那种给人下药的坏事呢?”
“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