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得很低，林青蹲在西门外的密林里，手指轻轻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看了眼怀表，分针刚好走到丑时初刻。
风从城头吹下来，带着一股铁锈和煤灰混杂的味道。远处北门方向已经传来零星锣声，左路诱敌已经开始。可西门上还是没有动静。
通讯兵趴在他耳边低语：“还没信号。”
林青没说话，盯着城楼轮廓。三声鸟鸣是约定的暗号，现在一点响动都没有。时间一秒秒过去，主攻队六十人全都伏在地上，没人出声。
又过了半分钟，头顶突然响起三短一长的鸟叫。
紧接着，城门内侧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慢慢解开锁链。
林青抬手，五指收拢。突击队员立刻向前爬行，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离城门还有三十步时，一道火光猛地从箭垛后亮起。守军换岗了？不对，这个时间不该有人巡城。
林青反应极快，甩手扔出飞刀。火光瞬间熄灭，警铃绳被切断一半，摇晃了几下没响。
“炸锁！”他低声下令。
爆破手冲上前，引信点燃。轰的一声，铁链崩断，厚重的西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林青第一个冲进去，身后队员鱼贯而入。城楼内部有脚步声逼近，两个守兵提着枪从楼梯口冒头。
“别开枪！”其中一人喊，“可能是自己人！”
话音未落，林青已跃上台阶，一脚踹翻先出来的那个，反手夺过步枪。第二人刚要举枪，被后面的突击队员扑倒。两人很快被按在地上，嘴被布条塞住。
“清点残敌，守住楼梯口。”林青迅速下令。
一组人直奔城楼顶层，另一组抢占两侧箭垛，架起轻机枪。不到五分钟，西门完全控制。
城外树林里，赵刚趴在土坡上，望远镜对准西门方向。看到火光冲起，他咧嘴笑了：“成了。”
他转头对身边传令兵说：“通知机枪组，给我往东门壕沟扫射，掷弹筒准备覆盖营房。”
命令一下，枪炮声立刻炸响。东门外火光四起，子弹贴着地面横扫，敌军哨塔上的探照灯刚亮就被打灭。
“报告！敌军试图向东调动！”一名侦察兵跑来汇报。
赵刚冷笑：“让他们动，等他们出营门再炸。”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只见西门大开，主攻队正快速进城，后续部队也开始跟进。这场仗，节奏全在手里。
指挥部帐篷里，小雨坐在电报机前，手指不停敲击。机器咔嗒响了几下，突然停了。
“怎么了？”旁边文书问。
“信号中断。”她低头检查线路，发现电池松了。重新接好后，机器恢复运转。
第一封战报跳出来：西门已破，主攻队入城。
她咬住嘴唇，把纸条攥紧了一瞬，随即放开。
“通知医疗组，伤员马上送来。”她语气平稳，“粮秣队清点药品和绷带，随时待命。”
文书点头跑出去。帐篷里只剩她一个人，她盯着电报机，等下一则消息。
西门城楼上，林青站在了望口，看着城内街道。远处东门还在交火，北门方向也打得激烈，说明敌人主力被牢牢牵制住了。
“参谋长！”一名队员跑上来，“地下接应的人来了。”
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被带上城楼，脸上有道旧疤。他摘下帽子：“周文远，电报局值班员。”
林青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怎么脱身的？”
“提前换了班表，说是替同事顶岗。”周文远喘着气，“但我只能出来二十分钟，太久会暴露。”
“够了。”林青递给他一张纸条，“把这个发出去，内容是‘货物已入库，明日发货’，用军部加密频道。”
周文远接过一看就明白：“你们要接管通讯？”
“对。发完消息你就撤，别走原路。”
“我知道。”周文远把纸条塞进袖口，“还有一件事——城中监狱今晚会转移一批人，包括我妹妹。”
林青皱眉：“什么时候？”
“寅时三刻，从南门押走。”
“我们能救吗？”队员低声问。
林青沉默两秒：“救不了。现在分兵就是送死。”
周文远脸色变了：“你说过只要开门，就能救人……”
“我说的是拿下西门。”林青盯着他，“现在任务完成了，你该走了。”
周文远还想说什么，却被队员拦住肩膀带下楼去。
林青转身看向城内，远处火光映红半边天。战斗才刚开始，不能因为一个人乱了计划。
赵刚那边火力越来越猛，东门守军完全不敢调兵。北门的诱敌也成功了，敌军巡逻队出了城墙，被预备队截在洼地，打得七零八落。
“传令下去。”林青对通讯员说，“主攻队原地休整，补充弹药。等中路部队进城后，我们向市中心推进。”
“是！”
通讯员刚走，一名侦察兵跌跌撞撞跑上来：“参谋长！不好了，城楼二层发现油桶，敌人想烧楼梯！”
林青拔腿就往楼下冲。二楼走廊堆着几个铁皮桶，盖子已经打开，一股煤油味扑面而来。两名残敌躲在角落，手里拿着火柴。
“放下！”林青喝道。
一人冷笑，划燃火柴。
火光刚亮，林青抬枪就是一发。子弹穿过火柴杆，火星落地熄灭。第二枪打中对方肩膀，火柴掉落。
另一人想扑向油桶，被突击队员撞开。两人很快被制服。
“把这些桶搬下去。”林青下令，“楼梯用水浇一遍，防止复燃。”
命令传下去后，他回到城楼顶层。天边微微发白，城内枪声渐渐稀疏。
西门阵地稳住了。
赵刚带着中路部队从东门杀进来，一路打到十字街口才遇到像样的抵抗。他亲自带队冲锋，机枪手掩护，硬是撕开一条口子。
“参谋长在哪？”他问通讯兵。
“在西门城楼。”
“告诉他，东门打通了，我们可以合围了。”
通讯员记下话，转身去发电报。
小雨坐在帐篷里，听到机器又响起来。她凑近听，是赵刚的口信。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东门已通，合围可行。”
然后她把纸条折好，放在桌角。手有点抖，但她没停下工作。
林青站在城楼上，收到消息时正看着地图。
他抬头对身边队长说：“让左路部队从北门切入，封锁敌军退路。中路和主攻队在钟楼汇合。”
“是！”
命令刚下，城内突然响起一阵尖锐哨声。那是紧急集合信号。
林青眯起眼，看向市中心方向。
一辆黑色轿车从烟雾中驶出，车头插着外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