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正元老先生细致入微的检查下,结合田尹自身的体感和深厚的中医功底,最终确认,困扰田尹许久的“离魂癫”与“七情厥”已彻底痊愈。梁老医术精湛,见解独到,田尹亦是此道高手,两人一番交流下来,竟生出相见恨晚之感,成了忘年知音。田尹也从梁老那里学到了不少南洋中医流派的独特见解和秘传知识,受益匪浅。
欣喜之余,梁老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又看看气度不凡的田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田先生,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你看,小菱她……虽然行事荒唐,但终究……唉,不知你可愿意娶她为妻,也算给她一个归宿,全了这‘命运共生’的缘分?”
田尹闻言,面露难色,诚恳地说道:“梁老,承蒙您看得起。只是……我在国内已有女友,此事万万不能。还请梁老见谅。”
梁正元听罢,眼中闪过深深的失落,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他理解田尹的为难,只是为自己徒儿的未来感到揪心。
夜晚,依照承诺,田尹来到梁菱的房间为她进行“元气供养”治疗。角色互换,曾经的主导者变成了被动承受者,这让心高气傲的梁菱感到浑身不自在。
房间里,梁菱正辗转反侧,心乱如麻,听到门响,见到田尹进来,一下子紧张得绷直了身体。
田尹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梁菱。因为元气亏损和内心煎熬,她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却反而透出一股凄清柔弱的美感,不得不说,此刻的她,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风韵。
“你……快治疗吧。”梁菱语气试图维持骄傲,却明显底气不足。她说着,主动躺平,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田尹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他坐到床边,从怀中取出金针,手指轻轻撩起她腹部的衣襟。微凉的触感让梁菱身子猛地一颤,眼睛闭得更紧了,长睫不住抖动,仿佛在等待某种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进一步接触并未发生。她疑惑地微微睁开眼,却发现田尹正神色专注,手法熟练地将金针刺入她腹部的几个穴位。他一手稳稳按住她的丹田之处,另一手精准地操控着金针。
随即,一股温暖、醇和、如同春日暖阳般的气流,透过他按压的手掌和金针作为桥梁,缓缓注入她的体内。那气流在她经络中游走,所过之处,驱散了虚弱与寒意,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舒适,让她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感觉身体都轻盈了许多。
“你……这是什么方法?”梁菱忍不住好奇,睁大眼睛问道。这感觉,与她那种强行掠夺的霸道痛苦截然不同。
“我自创的一种针法。”田尹笑了笑,手下不停。
“叫什么?”梁菱的职业病犯了,迫切想知道这神奇针法的名字。
“逆命金针术!”田尹语气带着一丝自豪,随即瞥了她一眼,打趣道,“一种可以将我体内的元气,温和度给你的针法。比你的那种……‘金针夺元术’,可是文明多了,也有效多了。”
梁菱闻言,脸颊瞬间飞红,既是羞臊也是气恼,猛地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
过了一会儿,田尹收起金针,说道:“好了。这一次度给你的元气,精纯而温和,足以让你安稳度过十年。十年之后,若还需要,再来找我吧。”
“你……你不会到时候耍赖,不帮我了吧?”梁菱下意识地紧张追问,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当然不会。”田尹肯定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多给点?省得十年后还要麻烦你。”她有些不解,也有些赌气。
“怕你身体承受不住,过犹不及。”田尹实话实说,这元气的灌注并非越多越好,需与受者体质相匹配。
梁菱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见他治疗完毕,起身准备离开,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慌乱,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她急忙撑起身子,对着田尹的背影说道:“对不起!”
田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咱们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了。”
“你想得美!”梁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脱口而出,“你救我一命,我……我也救过你!这算扯平了?但是……但是你拿了我身子!这怎么算?!”她终究还是意难平。
田尹这才回过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那是你自己玩火自焚,可不关我的事。而且,严格来说,是你违背我的意愿,说难听点,是你,推倒了我,还是迷晕我的。我可从来没主动对你做过什么。”
“你!”梁菱被噎得哑口无言,事实如此,她根本无法反驳。看着田尹洒然离去的背影,她气得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咬着身下的床单,心中五味杂陈,有悔,有恨,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的涟漪。
竹舍之外,南洋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将翠绿的竹叶照得透亮,微风和煦,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一派宁静祥和。
梁正元老先生裸着上身,露出精瘦却硬朗的脊背,上面扎着十几根明晃晃的金针。他感受着体内气血在针力引导下顺畅运行,忍不住再次感慨地看着坐在对面、气定神闲的田尹:
“田老弟啊,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你面相、体态,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俊朗青年,没想到实际年龄竟已四十有余!这定然是有独到的养生延年之秘法吧?快快告诉老哥我,我也想像你这般‘返老还童’啊!”梁老眼中闪烁着求知与渴望的光芒。
一旁伺候茶水的梁溪,闻言也竖起了耳朵,好奇地望向田尹。老板的年轻状态她早已习惯,但每次提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田尹闻言,只是谦和地笑了笑,端起茶杯轻呷一口,避重就轻地说道:“梁老过誉了。哪有什么特别的秘法,无非是保持心态平和,加上常年坚持锻炼罢了。”他自然不会透露长生功的秘密。
见时间差不多了,田尹从容起身,走到梁正元身后,手法精准而轻柔,如同拈花拂叶般,将那些金针一一取下,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滞涩。
“感觉如何,梁老?”田尹一边收针,一边问道。
“妙啊!简直是妙到毫巅!”梁正元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满是惊叹与折服,“田老弟,你真是聪明绝顶!老夫这手‘金针活气术’,浸淫了十年才略有小成,你竟只观摩了两日,不但尽得其精髓,运用起来更是青出于蓝!这……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你就是为中医而生的天才!”
田尹内心暗自汗颜,若不是那“无师自通”的异能,自己在这位真正的杏林高手面前,恐怕连入门都算不上。他面上只能哈哈一笑,谦逊道:“是梁老您教得好,基础打得牢靠,我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不远处的窗台边,梁菱正静静地趴在那里,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庭院中谈笑风生的两人。听到老师对田尹毫不吝啬的夸赞,再回想他为自己治疗时那神乎其技的“逆命金针术”,以及他此刻表现出来的谦逊……一种混合着佩服、崇拜以及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倾慕,悄然在她心中滋生。
她原本满心的怨恨与不甘,在这些日的相处和亲眼见证他的能力与气度后,似乎正在一点点被冲刷、消解。阳光下的田尹,从容、自信、强大而温柔,与她最初印象中那个“被自己玩弄于股掌”的实验体,或者那个“毁了自己清白”的仇人,形象已然重叠,变得无比复杂,也……无比鲜明。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未完的故事。田尹的南洋求医之旅,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暂告段落,留下的,是痊愈的身体、新得的医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以及一位心思悄然转变的“故人”。未来的路,似乎又多了几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