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冉带着孩子去天文台观测星空的那个夜晚,风很轻,星星密得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五岁的儿子小安趴在望远镜前,小手指着猎户座,奶声奶气地喊:“妈妈,你看!那像不像爷爷故事里的‘启明星羊’?额头上有颗亮闪闪的星星!”
晓冉顺着儿子指的方向望去,猎户座的参宿四确实亮得耀眼,像极了日记里写的“启明星羊额间的金毛”。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草原的星星和城市的星星是连着的,记忆之羊会顺着星轨跑,跑到每个想它们的人梦里。”
观测结束后,天文台的老台长给孩子们讲星座的故事。讲到银河时,他指着那条淡淡的光带说:“古人说,银河是天上的草原,有群神羊在那里吃草,它们的铃铛一响,地上就会开出花来。”
小安听得眼睛发亮,拉着晓冉的手问:“妈妈,那是不是‘记忆之羊’呀?它们在天上也在放牧吗?”
晓冉笑着点头,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偶——是用爷爷留下的铜铃改做的,铃铛被缝在一只毛线羊的脖子上,正是小安最喜欢的“铃铛羊”。“是啊,”她把布偶塞进儿子手里,“它们在天上放牧星光,就像当年在草原上放牧时光一样。”
回家的路上,小安抱着铃铛羊布偶,趴在车窗上数星星。突然,他指着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喊:“妈妈!流星!是‘白龙马’在跑吗?爷爷说它能飞!”
晓冉的心轻轻一颤。父亲确实说过,白龙马的蹄子能踏碎云雾,跑起来像流星。她望着流星消失的方向,仿佛看到一道银色的光轨,从天上的银河,一直延伸到记忆里的永恒之春山谷,谷里的花海在星光下泛着磷光,记忆之羊们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像在和流星打招呼。
几天后,晓冉收到马远的消息,说他们发起的“时光种子计划”入选了公益项目。这个计划是要把从老人们那里继承的种子,送到偏远山区的学校,让孩子们在校园里种花,同时听那些关于草原的故事。
“第一批种子已经发出去了,”马远在电话里说,“有龙胆花,有野菊,还有铃铛花。山区的老师说,孩子们每天都去浇水,盼着它们开花呢。”
晓冉打开马远发来的照片,画面里,几个穿着校服的孩子蹲在花坛边,小心翼翼地给幼苗浇水,阳光落在他们脸上,像极了当年在刘耀文家院子里种花的场景。花坛边,立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时光牧场”。
“真好。”晓冉轻声说,“它们真的把草原带过去了。”
周末,晓冉带着小安去参加社区的“故事分享会”。来的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件“传家宝”——有丁程鑫孙女带来的舞蹈鞋,鞋跟上还沾着模拟草原泥土的颜料;有刘耀文孙子带来的小斧头,是用当年那把砍柴火的斧头复刻的迷你版;有张真源的曾孙带来的食谱,上面记着“蒲公英汤”“野菊饼”的做法,字迹歪歪扭扭,是孩子照着老食谱抄的。
轮到晓冉时,她把爷爷的日记和铃铛羊布偶放在桌上,慢慢讲起那些星轨上的牧场故事。小安坐在她腿上,时不时举着铃铛羊布偶晃一晃,铜铃“叮铃”响,像在给故事伴奏。
“……记忆之羊顺着星轨跑,把种子撒在每个有孩子的地方,”晓冉望着窗外的星空,声音温柔,“它们说,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真心,愿意种下希望,草原就永远不会消失。”
分享会结束时,孩子们自发地排起队,轮流摸了摸铃铛羊布偶。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把自己画的星星贴在布偶上,轻声说:“请告诉天上的羊,我们会好好种花的。”
晓冉看着孩子们的笑脸,突然明白,所谓“时光牧歌”,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记忆,而是一群人的传承。它像星轨一样,从老人们的岁月里延伸出来,穿过他们这一代,又朝着孩子们的未来,无限蔓延。
那些藏在种子里的勇气,藏在铜铃里的温暖,藏在故事里的真心,会跟着星轨上的牧场,一直走下去。走到山区学校的花坛里,走到社区分享会的笑声里,走到每个孩子的梦里,开出永恒的春天。
夜深时,小安抱着铃铛羊布偶睡着了,梦里发出甜甜的呓语:“羊……开花了……”
晓冉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银河,仿佛看到无数只记忆之羊在星光里奔跑,它们的蹄子踏过星轨,溅起的星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朵又一朵铃铛花,在风里轻轻摇晃,“叮铃”声传遍了整个世界。
这便是时光牧歌最终的模样——它是星轨上的牧场,是代代相传的种子,是永不褪色的真心。只要星空还在,只要孩子还在笑,只要有人还在讲述,它就会永远放牧着时光,传唱着温暖,在宇宙的褶皱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