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星空,旋转的八卦,以及那由冰雪与星光构成的古老虚影。
“承吾之道,需明何物?”
伏羲意志的询问直接烙印在陈轩的心神,没有咄咄逼人的逼迫,却带着一种勘破万古的沉重与期待。
这次考验不是力量的测试,而是对“道”的理解,对“守护”本质的叩问。
陈轩悬浮在八卦图中央,金银双色的眼眸中映照着周天星辰。
他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回忆起一路走来的历程:父母牺牲时的血色与决绝,苏瑶青丝变白的无悔付出,刑罡毫无保留的信任冲锋,诸葛渊殚精竭虑的运筹帷幄,玄枢共生共存的依赖,艾拉恪守骑士道的坚毅,罗茜亦正亦邪下的底线,萤从黑暗中挣脱的救赎,以及那些牺牲的神农氏人、九黎战士、昆仑修士、圣殿骑士等……
一幅幅画面闪过,最终定格在他驾驭堡垒,面对虚空怪物、堕落英灵乃至神之化身时,内心最根本的驱动力。
他深吸一口气,以自身凝聚的信念与意志化作一道清晰的精神意念,对那古老的询问做出回应!
“守护,非为一族一地之私。”
“乃为薪火相传之不息,为文明选择之权利,为这天地间,一切值得珍惜之‘存在’本身。”
“吾道,非绝情灭性以求超脱,亦非墨守成规固步自封。”
“是于混沌中开辟秩序,于绝望中点燃薪火,于毁灭中守护生机。”
“以力护道,以心明道,以行证道。”
“外力可借,然根基在己;强敌可畏,然信念不灭。”
“吾愿承此道,纵前路荆棘,万死无悔!”
他的意念如同磐石,又似那一心奔流到海的小小支流,无惧且无悔。
那意念,既有齐天大圣打破枷锁的桀骜,又有二郎真君维系秩序的担当,更融入了属于他自己,属于这个时代守护者的理解与决心。
星空寂静,八卦流转。
那冰雪星光的虚影似乎微微颔首,又似乎亘古未动。
没有赞许,也没有否定。
下一瞬,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
不再是星空,而是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流,地水火风在其中肆虐咆哮,仿佛天地未开之时。
一股要将一切都归于虚无的庞大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试图磨灭陈轩的意志,瓦解他的信念。
这是对心性的直接磨砺!模拟的是对本源混沌的侵蚀!
陈轩闷哼一声,感觉自身的意识仿佛要被这无尽的混沌撕碎、溶解。
他坚守着方才明悟的“道心”,混沌领域在意识中自主张开,但不再是硬抗,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引导,去在这绝对的混乱中,找到那一丝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他回想起伏羲八卦衍化万物的玄妙,回想起女娲造化生命的伟力。混沌并非只有毁灭,亦蕴含着诞生一切的“无”。他的信念,他的“道”,就是要在这“无”中,定义出“有”!
“吾心即秩序,吾念即灯塔!”
他于混沌中盘膝,意识核心处那一点由守护信念点燃的心灵之光顽强不灭,反而在混沌的冲刷下愈发凝练。周围的混沌气流依旧狂暴,却仿佛无法再真正侵蚀他的根本。
外界,冰窟之中。
在陈轩的意识与伏羲意志交锋的同时,祭坛的冰蓝光芒虽然不再集中压制陈轩,但那些冰晶守卫却仿佛失去了部分约束,攻击变得更加狂乱和无序。
“它们的力量在增强!”艾拉挥剑斩碎一名冲上来的守卫,圣光与冰晶碎片四溅,但她手臂上的瘟疫痕迹也因此蔓延了一分,让她动作出现了一丝凝滞。
罗茜不断施展小巧的空间挪移,在守卫的攻击间隙穿梭,精神力的消耗让她脸色越来越白。“不行,数量太多,而且它们好像能吸收这里的寒气不断修复!”
苏瑶是压力最大的一个。她既要维持着与祭坛晶石那微弱的生机联系,这是保证陈轩不被彻底冻结的关键,又要分心辅助艾拉和罗茜。
她的神农鼎虚影在身前剧烈震颤,绿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耗尽力量!”苏瑶焦急地看向祭坛上静止不动的陈轩。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再次闪过与大地祖脉共鸣时的感觉。她看着这些由极致冰寒能量构成的守卫,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冰,亦是水之形态。极寒,亦是生命沉寂的一种表现。神农之力,掌万物生机,可否沟通这沉寂之力?
她尝试将感知深入脚下冰层,深入这洞窟无处不在的极寒能量本身。她放空心神,不再抗拒那股冰冷,而是去感受其内在的“静”与“纯”。
渐渐地,她“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那些冰晶守卫的能量核心深处,有着极其细微的如同脉络般的能量流转路径。
而整个洞窟的寒气,也并非均匀分布,而是沿着某些特定的通道在缓慢循环。
“艾拉!攻击它们胸口偏下三寸,左侧那个能量节点!”苏瑶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兴奋。
艾拉虽不明所以,但对伙伴的信任让她毫不犹豫,圣剑精准地点向苏瑶所指的位置。
“噗!”一声轻响,那名冰晶守卫的核心节点被刺中,整个身体瞬间僵住,然后哗啦一声碎裂成最基础的冰晶粉末,竟没有再次重组!
“有效!”罗茜眼睛一亮。
“罗茜!你左前方那根冰柱,根部有空间薄弱点,破坏它!”苏瑶再次指引。
罗茜依言而动,空间之力凝聚成刃,斩向冰柱根部。
冰柱崩塌的瞬间,附近几名守卫身上的蓝光明显黯淡了一下,动作也迟缓了半分。
苏瑶凭借着她对生命能量和自然脉络的独特感知,竟然在短时间内看破了这冰系禁制的一部分能量运行规律,指引着同伴进行最有效又省力的破坏。
压力骤减。艾拉和罗茜精神大振,在苏瑶的精准报数下,开始高效地清理冰晶守卫。
然而,祭坛顶端的晶石似乎察觉到了外界的变故,内部的星河流转骤然加速,一股比刚刚更加强大的吸力传来。
这股力量不仅针对陈轩的意识,也开始强行抽取整个洞窟的极寒能量,甚至开始波及苏瑶三人的生命力!
苏瑶刚刚找到的节奏被打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艾拉和罗茜也感觉自身的能量正在不受控制地向外流失。
“轩哥!快啊!我们只能撑到现在了。”苏瑶望向祭坛,心中焦急万分。
意识空间内,陈轩于混沌中不知坚持了多久,那股最本源的混沌力量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冰雪星光的虚影再次浮现,古老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善。”
“道已明,心已砺。”
“传承予你,善用之!”
刹那间,祭坛顶端的晶石光芒大放,无尽的星光与冰寒道韵如同洪流,涌向陈轩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