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向来午时和晚膳时分最繁忙,大清早地在睡梦中被捞起来,本以为是什么达官贵人,原只是一小门小户的女子。
掌柜的神色有些不耐烦。
沈安离行礼道:“我来是想向贵店厨子学两道菜式,掌柜的放心,只要最简单的菜式。”
原来是偷师的,掌柜的轻蔑一笑,打发道:“近日春日宴多,厨子们都出去了,姑娘还是去别的酒楼问问吧。”
他摆了摆手转身向后院走去,沈安离连忙追上:“掌柜的稍等。”
听侯府下人说,汇仙楼是新开不久的,侯爷和侯夫人未曾来尝过过,她特意选了这里。
为了不被人认出身份,她以面纱遮脸,穿着最差的料子,未佩戴任何贵重首饰,未曾想反倒被人轻视。
沈安离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这是酬劳。”
掌柜的神色一惊,一出手便是一百两,看来有些家底,只是汇仙楼本就刚立住脚跟再被人偷师,万一是同行怎么办?
听闻长安的商人狡猾者甚多,不如鲁地之人实在。
见他神色缓和,沈安离心下稍安,眼珠微微一转,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抽出帕子,抽噎道:“不瞒掌柜的,小女子也是无奈之举。”
小婵美目圆睁:“?!”
沈安离接着哭诉:“家父近日病重,脑子也有些糊涂,总是惦记着想吃我娘做的家乡菜。”
提起此事,她泪水在眼里打转:“可怜娘亲早逝,作为女儿便想着亲手做两道菜,哄他开心,听闻汇仙楼是鲁地起家,便想来学一学,只是......”
她啜泣几声又道:“只是不知爹爹他还能否熬过今晚,呜呜呜......”
说着沈安离拿起帕子掩面而泣,泪水盈盈,情真意切的,掌柜的心软了些。
他叹息一声:“罢了,剩下两个厨子昨半夜才睡下,不知叫不叫得醒,老夫去问问吧。”
“哎!”沈安离感激涕零道:“多谢掌柜的,有您这么心慈的掌柜,汇仙楼定能蒸蒸日上。”
掌柜的走后,沈安离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婵面露担忧:“小姐,您幼时装可怜哄哄老爷夫人也就罢了,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若让人知晓您是侯府少夫人,二公子定然要发脾气了。”
原主身为家中独女,是自小千宠万爱长大的,爹娘过世后,便再没有任性过。
沈安离转头淡淡一笑:“那不然今晚你帮我做菜?”
“更何况,除了你那张嘴没个把门儿的,你不说谁会知道?”
“......”小婵讪笑道:“是,奴婢绝对不说。”
后厨,听闻有人来学做菜,厨师们纷纷摆手,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说是为了亲爹,谁知道呢?”
江湖险恶,万一转头人家是装可怜到处偷师,转头自己开个小饭馆,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
酒楼后庭院,一女子坐在亭下,面纱下的神色略微忐忑。
余光瞥见一位中年男子走来,她眼睛一亮,这身材一看便是厨子!有救了!
沈安离笑着起身:“这位师傅怎么称呼?”
那人笑眯眯地打量一番眼前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叫我刘师傅吧。”
“徒弟见过刘师傅。”
沈安离面纱下的嘴角一咧,鞠躬行礼,看起来单纯又质朴。
二人寒暄后,去了小厨房,因大厨房稍后便要备午膳,迎客,如此安排并无不妥,沈安离并未多想。
一道游廊下,刘平安回身看向那位橙衣丫鬟:“这位姑娘抱歉,为防止酒楼秘方泄露,您只能止步这里。”
小婵动了动嘴角,正欲说些什么,沈安离拍了拍她:“无妨,在此处等我。”
小婵无奈应了声:是。
小厨房内,沈安离请教了刘平安简单易学的菜式,经商议,敲定了三道菜。
砧板上摆满了刚刚备好的食材,佐料,刘平安挥了挥手,介绍道:“这第一道菜是油焖大虾。
“食材简单,只需葱姜蒜末,青虾,做法也简单,热油爆炒,放入料汁即可。”
沈安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起平日加热的预制菜,她开心地咧了咧嘴。
“师傅,徒弟担心配比把握不好,料汁能否帮我配好一份,用小碟子装着,我带回家直接用?”
没想到小姑娘还挺机灵,刘平安和善道:“也好,我这就为你配制一份。”
“你先按照我刚刚教你的法子,照做一遍。”
“是。”
沈安离拿起锅铲,学着刘师傅的模样,挖一勺猪油,‘砰’地敲入锅中。
......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刘平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从锅铲逐渐挪向她的纤纤素手。
随着翻炒的动作,轻盈的腰身来回晃动,裙摆荡漾,刘平安被撩拨地有些心猿意马,不时地抿着焦躁的嘴角。
沈安离盛出黄澄澄的虾后,转头惊喜道:“师傅,还可以吗?”
刘平安愣怔一瞬,收起色眯眯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做得不错。”
沈安离沾沾自喜地晃了晃脑袋:“那下一道菜呢?”
“下一道菜是清蒸鲈鱼。”
......
三道菜学完,已近午时,沈安离满意至极,刘师傅教得很细致。
有几次她做错了,师傅甚至欲手把手教她,想到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她婉拒了。
沈安离自小到大没被非礼过,现代的她不会被人非礼,所以压根没往别处想。
“多谢师傅。”
她诚挚地表示感谢,并鞠躬九十度,抱拳行了个礼。
忽然拳头被人攥住,沈安离浑身一僵,起身见刘平安正笑眯眯地握着她的手。
意有所指道:“既如此,姑娘打算如何报答师傅呢?”
他手心炙热滚烫,沈安离心头一紧,意识到不对劲,卧槽?这人要占她便宜?他怎么敢的?
反正无人知晓她的身份……沈安离眸光微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自然是......”
沈安离抽开手,面纱下神色逐渐阴冷:“送您一程了~”
“啊?”刘平安愣了愣,还未缓过神,胸前被猛踹一脚,胃部一阵翻涌,他当即喷了口水。
喉咙还未来得及呼救,眼前女子旋转而起,一脚扫在头侧,他被踹进了水缸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咦~”
瞥了眼被卡在水缸里的落汤鸡,沈安离嫌弃地侧了侧身子。
刘平安抹了把脸:“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