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郡主那几个贵女灰溜溜地逃走后,赛马场那边似乎安静了片刻,随即又恢复了喧闹,只是不少人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摄政王帐篷这边,带着敬畏和好奇。
萧绝站在帐篷外,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听着那边传来的马蹄声和欢呼声,再想想刚才沈知意那“委屈垂泪”的样子,心里那股邪火没处发泄,只觉得堵得慌。
就在这时,赛马场那边传来一阵更响亮的喧哗,似乎比赛进入了高潮。原来是有人设了彩头,是一顶珍珠冠,在秋日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彩头一出,更是激起了不少年轻公子和贵女的争强好胜之心,场面愈发激烈。
萧绝对什么玉如意没兴趣,但他看着那些在马上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身影,再对比自家帐篷里那个风一吹就倒、连马背都爬不上去的麻烦精……一种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的王妃,凭什么要因为不会骑马就被人嘲笑?凭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风光?
他萧绝的人,就算是个娇气包,也该由他来惯着!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这股念头来得迅猛而强烈。萧绝眼神一厉,忽然转身,大步朝着赛马场走去。
“王爷?”长风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赛马场上,正是最激烈的时刻。几匹骏马并驾齐驱,马蹄翻飞,尘土飞扬,骑手们都在拼命催动坐骑,朝着终点冲刺。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呐喊助威。
萧绝无视所有人,径直走到起点附近,目光扫过场中一匹刚刚结束比赛、正在喘息的黑色骏马——那是他麾下将领的战马,以速度和耐力着称。
他几步上前,在那将领惊愕的目光中,一把夺过缰绳,声音冷硬:“借马一用。”
那将领看清是摄政王,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忙躬身退开。
萧绝甚至没换骑装,依旧穿着那身墨色常服,只是将宽大的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那匹黑色骏马似乎感受到了新主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势,兴奋地打了个响鼻,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
“王爷这是……要参赛?”有人惊呼。
“摄政王亲自下场了?!”
原本喧闹的赛马场瞬间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骑在黑马之上、面色冷峻的男人身上。正准备下一轮比赛的几个骑手,看到萧绝,脸上都露出了紧张和敬畏的神色。
萧绝根本没看其他人,他勒住马缰,目光直视前方的赛道,如同盯上猎物的鹰隼。
裁判战战兢兢地挥下旗子——
“开始!”
几乎在旗子落下的瞬间,萧绝猛地一夹马腹!
“嘶律律——”黑色骏马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射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其他骑手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道黑色的身影就已经如同闪电般冲了出去,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没有技巧的花哨,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绝对的速度和力量带来的、碾压般的优势!
萧绝伏低身子,紧贴马背,墨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冷硬的侧脸线条在急速奔驰中更显凌厉。他所过之处,带起的劲风几乎能刮伤人脸。
围观的人群看得目瞪口呆,连欢呼都忘了。
这……这就是摄政王的实力吗?!太可怕了!
帐篷这边,沈知意也被云苓扶着,重新走到了门口。她远远望着赛场上那个一骑绝尘的黑色身影,看着他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轻松地将所有对手甩开,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里面映着秋日阳光和他疾驰的身影,亮得惊人。
萧绝勒住马,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稳稳停住。他端坐马上,气息甚至都没有太大的紊乱,仿佛刚才那风驰电掣的一幕只是寻常。
裁判慌忙上前,高声宣布:“魁首——摄政王!”
侍从捧着那顶作为彩头的珍珠冠,恭敬地呈到萧绝马前。
萧绝看都没看那珍珠冠一眼,他调转马头,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投向自家帐篷门口那个纤细的身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踱到帐篷前。
沈知意还处在震惊中,看着他走近,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小嘴。
萧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那副惊讶又带着点崇拜的小模样尽收眼底。他随手拿起马鞍旁那顶珍珠冠,像是扔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一样,随意地、精准地丢进了沈知意的怀里。
沈知意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手忙脚乱,慌忙抱住那顶珍珠冠,一脸懵然。
萧绝看着她笨拙地抱着珍珠冠的样子,嘴角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语气依旧是他那招牌式的、硬邦邦的施舍口吻:
“拿去玩。”
说完,不再看她,一拉缰绳,骑着马转身就走,去还马了。背影挺拔冷硬,深藏功与名。
只留下沈知意抱着那顶价值连城的珍珠冠,站在原地,看着怀里莹润生光的宝物,再看看那个走远的、嚣张又霸道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摄政王这波操作惊呆了。
夺得魁首,不为彩头,只为把彩头随手丢给自家王妃……“拿去玩”?
这……这也太……
云苓看着自家小姐怀里那柄玉如意,又看看周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激动得脸都红了,小声对沈知意说:“小、小姐!王爷他……他这是给您出气呢!”
沈知意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珍珠冠,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精致的纹路。
嗯,虽然方式粗暴直接了点……
但,感觉……还不赖。
她抬起头,望向萧绝离开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清浅的、真实的笑容。
看来,她这位夫君,护起短来,还真是……简单粗暴得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