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的阴谋被粉碎,大军内部的隐患得以清除,夜玄率领的北伐军终于抵达了烽火连天的北境前线。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一鼓作气的反击,而是前所未有的严峻局面。
雁门关下,尸骸遍野,关墙多处破损,巨大的攻城器械留下的创痕触目惊心。守将周武身负重伤,被亲兵抬下城墙,见到夜玄时,这位铁打的汉子虎目含泪:“王爷……末将……愧对王爷重托……”
夜玄扶住他,沉声道:“周将军已尽力,守住关隘,便是大功!好好养伤。”他登上残破的关墙,放眼望去,关外北戎联军营帐连绵数十里,旌旗蔽日,士气正盛。
兀术此次显然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不再分兵冒进,而是稳扎稳打,凭借绝对优势的兵力,同时猛攻雁门关和河西玉门镇,摆明了要凭借国力硬生生耗死天朝军队。
更让夜玄心头沉重的是,帝党在背后的掣肘,开始显现出致命的后果。
“王爷,朝廷承诺的粮草,只到了不足五成,而且多是陈粮!箭矢、铠甲补充也严重不足!”负责后勤的将领一脸焦急地禀报。
“各地征调的民夫和辅兵,也迟迟未能到位,许多伤员无法及时后送……”
“军中已有疫病苗头,药材奇缺……”
一道道坏消息接踵而至。皇帝虽然被迫赋予了夜玄全权,但掌控着钱粮物资调拨的朝廷中枢,依旧被帝党残余势力把持。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违抗军令,却可以用“路途不畅”、“库藏不足”、“需要协调”等各种借口,拖延、克扣前线所需的物资,进行着软刀子割肉式的破坏。
前线将士在浴血拼杀,后方却有人在不断抽走他们的基石!
屋漏偏逢连夜雨。北戎似乎也察觉到了天朝军队后勤不济的窘境,攻势愈发猛烈。兀术甚至派出了大量小股骑兵,绕过主要关隘,骚扰粮道,袭击后方城镇,进一步加剧了补给的困难。
战事陷入了极其不利的僵持阶段。夜玄麾下军队虽精锐,但兵力处于劣势,且得不到有效补充,伤员不断增加,士气开始受到影响。每一次击退敌人的进攻,都伴随着巨大的伤亡和物资消耗。
“王爷,再这样下去,不等兀术攻破关隘,我们自己就先垮了!”岳擎天看着日渐减少的粮草和疲惫不堪的士兵,忧心忡忡。
夜玄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他尝试过几次主动出击,试图打破僵局,但兀术用兵老辣,根本不给他决战的机会,只是不断用小规模战斗消耗他的有生力量。
帝党的掣肘,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捆住了他的手脚。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打破这种局面,北境防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夜玄的声音在凝重的军帐中响起,“必须想办法,切断兀术的命脉,或者……让他自顾不暇。”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王爷是想……再次焚其粮草?”一位将领问道。
“兀术吃过一次亏,此次粮草囤积之地必然守卫森严,且位置隐秘,难以寻找。强攻风险太大。”夜玄否定了这个想法。
帐内陷入沉默。正面强攻不行,奇袭粮草困难,后勤又被掣肘,似乎陷入了死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听的琉璃,忽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
“主子,既然敌人的粮草难以下手,何不直接……拿下敌人的首脑?”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直接拿下首脑?意思是……刺杀兀术?!
这想法比焚粮更加大胆,更加冒险!北戎王庭守卫何等森严?兀术身边高手如云,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一旦失败,不仅派去的人有去无回,更会打草惊蛇,让兀术更加警惕。
“琉璃姑娘,此计……是否太过行险?”连岳擎天都觉得这想法有些匪夷所思。
琉璃却目光坚定地看着夜玄:“兀术一死,北戎联军群龙无首,各部族必然为争夺权力而内乱,届时攻势不攻自破!此乃釜底抽薪之策!”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道:“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是最好的时机。兀术绝不会料到,我们在如此劣势下,还敢行此斩首之举。而且,王庭守卫虽严,但并非铁板一块,我们可以利用影卫的渗透能力,寻找机会。”
夜玄凝视着琉璃,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与自信。他知道,这个计划九死一生,但……这或许是打破眼前死局的唯一机会。
帝党的掣肘让他无法在正面战场取得突破,那么,就用一场极致的冒险,来扭转乾坤!
“你需要多少人?”夜玄沉声问道,他没有问是否可行,而是直接问需要什么。
琉璃心中一暖,知道主子已然意动,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
“不需大军,只需最精锐的‘幽影卫’五十人,以及……熟悉草原路径、善于长途奔袭的斥候百人足矣!”
一场关乎北境命运,乃至整个天朝国运的惊天豪赌,就在这危如累卵的军帐中,被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