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过去了两日,那夜焱林强势共舞带来的冲击,依旧在夏幼薇心中余波未平。他时而冷漠审视,时而别扭关怀,时而又如此霸道地宣告主权,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让她捉摸不透,却又无法忽视。
这日午后,她闲来无事,在偏院中摆弄着焱林送来的那些草药,随口对正在帮她整理书籍的阿萝感叹了一句:“这些药材虽好,只是……若有些清雅的、带着冷冽气息的花香来调和,或许会更宜人。”她只是想起了现代某些香水的前调,并无他意。
阿萝乖巧应下,并未多言。
然而,令夏幼薇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句无心之言,竟在第二天引来了两份截然不同的“礼物”。
最先到来的是焱冰。
他依旧是那副阳光灿烂的模样,怀里抱着一大束沾着清晨露水的、蓝紫色的花朵。那花朵形态优雅,花瓣层叠,散发着一种清幽冷冽的芳香,正是夏幼薇昨日提及的那类花香。
“幼薇!你看!”焱冰将花束递到她面前,笑容爽朗,“我昨天听阿萝说你在找带冷香的花,我一想,后山悬崖上不就长着这个‘寒兰’嘛!我一大早就去给你摘来了!喜欢吗?”
夏幼薇看着眼前这束生机勃勃、显然是费了心思和功夫采摘来的鲜花,再看看焱冰额角还未干透的汗水和被露水打湿的衣摆,心中顿时被一股暖流填满。他的心意,总是这样直接而热烈,如同这明媚的朝阳,让人无法拒绝。
“很喜欢,谢谢你,焱冰。”她接过花束,低头轻嗅,冷冽的花香沁人心脾,“很香,也很美。”
“你喜欢就好!”焱冰见她喜欢,眼睛更亮了,“以后我天天去给你摘!”
夏幼薇失笑:“那倒不用,太危险了。”她记得他说这是长在悬崖上的。
“为了你,一点都不危险!”焱冰拍着胸脯,语气认真。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来的,是焱林身边那位严肃的大管家,他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做工极其精致的白玉盒。
“夏姑娘,”管家躬身行礼,“大少主吩咐,将此物交给姑娘。”
夏幼薇和焱冰都愣住了。焱冰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探究看向那个玉盒。
夏幼薇接过玉盒,入手温润,触感极佳。她轻轻打开盒盖,里面并非鲜花,而是盛放着少量近乎透明的、粘稠的液体。一股极其纯粹、浓郁、且比她手中寒兰花香更为冷冽深邃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仿佛将整座雪山的清冷都浓缩于此。
“这是……”夏幼薇惊讶地看向管家。
“此乃‘凝玉露’,”管家平板无波地解释道,“取千年寒玉髓穴中凝结的玉脂,辅以上百种奇花精华,由寨中秘法炼制十年方得此一小盒。滴一滴于衣襟或腕间,香气可萦绕七日不散,亦有凝神静气之效。大少主说,此物……或合姑娘之用。”
十年方得一小盒!滴一滴香七日!
这礼物的珍贵程度,远超那束鲜花,甚至远超之前所有的华服珠宝。它不是短暂的观赏之物,而是可以长久陪伴的实用珍品。更重要的是,它精准地契合了她昨日那句“清雅冷冽的花香”。
焱林……他甚至连面都没露,就用这样一种低调却极致奢华的方式,回应了她随口的一句话。
夏幼薇看着玉盒中那剔透的凝露,心情复杂难言。与焱冰翻山越岭采摘鲜花的浪漫与直接相比,焱林的礼物,更像是一种深思熟虑的、建立在强大实力基础上的、无声的呵护与……较量。
他是在告诉她和焱冰,他能给的,是更持久、更珍贵的东西吗?
焱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着那盒“凝玉露”,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他送的花束依旧鲜活美丽,但在这盒象征着时间、财力与用心的凝露面前,似乎瞬间显得……有些单薄了。
大管家完成任务,便躬身退下了。
院子里,夏幼薇左手抱着焱冰送的、带着露水的寒兰花束,右手捧着焱林送的、价值连城的“凝玉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兄弟二人,用他们截然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她的在意。
一个浪漫直接,充满生命的热度;一个深沉内敛,带着权力的重量。
她仿佛被夹在暖流与寒流之间,同时感受着两种极致的呵护,却也同时感受着这呵护背后,那无声的、属于男人之间的角力。
“这凝玉露……确实是个好东西。”半晌,焱冰才闷闷地开口,语气有些复杂,“我哥他对你……倒是舍得。”
夏幼薇抬起头,看向焱冰,见他脸上那难得一见的郁闷神色,心中有些不忍。她将怀中的花束抱得更紧了些,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花我很喜欢,真的。谢谢你为我冒险去摘。”
焱冰看着她紧抱花束的动作和脸上的笑容,眼神这才重新亮了起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喜欢就好!”
然而,当夏幼薇的视线再次落回那盒“凝玉露”上时,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这份“双生礼物”,她收下了。可这冰与火并存的滋味,究竟是甜蜜,还是……煎熬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