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山上,杜念青就立马化身老黄牛了,干不完的活等着她来干。
杜念青先是拿着从街上带回来的日用品,去邻里找人兑换鸡鸭鹅和鸡蛋。最好兑换的就是盐和臭皂、洗衣粉,只有几个年轻的媳妇子和杜念青兑换了香皂、擦脸膏。上了点年纪的媳妇婆子都舍不得给自己换块香皂和擦脸膏,杜念青看着她们又不由得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明明是自己起早贪黑喂的鸡鸭鹅,却舍不得为自己换点东西用。
杜念青换了五只鸡,三只公鸡,两只母鸡,三只鸭,两只鹅,拿回家就叫许文雨负责给杀了,再烧热水把毛给拔干净了。这活儿许文雨倒是能做的来,顶多是鸡毛扒的没有杜念青要求的那么干净。
油炸的食物杜念青都在街上炸好了带回来的,但是糍粑、熟肉这些都没弄。熟肉倒是不急,直接按照祭祀时要用的规格切好,放锅里煮熟就好了。
只是糍粑,需要用米桶蒸了糯米,挖到石坑子里用木棍捣烂了,才能做成一块块的糍粑的。往年做糍粑,湾子里都会约好时间,女人们蒸糯米,男人们则是拿棍子捣,需要好多男的用力拿棍子捣烂,才可以压成块状,再凝固后,用刀切成标准的块状。
糍粑是这里的祭祀供品之一,要从过小年开始,一直摆放到下了正月十五,才收走。这个糍粑特别耐放,祭祀完,收下来可以烤着吃,还可以下面条的时候煮着吃。
但今年湾子里的人,全都打过糍粑了,许文雨在家像个大傻子一样,别人家打的时候,就知道帮忙出力气,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家也是要打一份的,他就想着杜念青会准备好的。
这会儿,街上还真没有人专门打糍粑来售卖的,都是每家每户的自己打自己用,而且因为是祭祀要用,出于敬重,每家每户都是自己亲手做的。
杜念青把猪肉切好,放在大锅里煮着,让辉儿坐在灶台门口边烤着火,边帮忙看着火,别等烧灭了。她则是去把从街上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掏出来,边整理东西,边盘算着还缺什么。
杜念青问许文雨:“湾子里都打了糍粑么?”
“嗯,都打了!”
“那你就不说顺带的也打一份?”
“家里什么都没有,一粒米都没有,我拿啥打?”
杜念青一听许文雨这样说,立马骂道:“你是死的么?家里没有,你不会找人换一点,或者是干脆拿钱买一点?再说了,你回来后,去街上也去了好几趟,也不见你说要带点米面回来,就知道天天碰门房子,去别人家糗吃糗喝的。”
“你还有脸说我,你把家里搞的一粒米不剩,我拿什么煮着吃啊?”
“这么说还赖我了?家里没人住,留着粮食喂老鼠啊?你一个大活人,回家了不知道准备柴米油盐这些么,还好意思去你爹娘家里蹭吃蹭喝。你这还叫个人么?”
“我咋不叫个人了?”
“你成家了知道么?”
许文雨回了一句:“哼,早知道成家了是这样的,还不如不成,跟着爹娘过更舒服自在。”
杜念青不屑道:“呵呵呵、、、、、、、那你现在回去也还来的及,我不得拦着你。你赶紧回去和你爹娘住,你知道你爹娘多欢迎你回去呢,要不是看着你天天帮着砍柴,看你能混到那一碗饭吃么?”
杜念青看着回家才两个月不到的许文雨,已经瘦的脱了相,一方面心里还是看着有点不忍心,一方面又觉得是活该。她就搞不懂许文雨脑子里是咋想的,家里没有米面粮油这些,去买点不就好了么?他非不买,就去许老头家蹭吃,他觉得那是他爹娘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那饭是好吃的么,一天只吃两顿杂粮饭,帮着放牛砍柴,全是力气活儿。
人家把他当免费的长工用,他还觉得那是爱他。眼睛跟个瞎子似的,人家老六放假回来,咋不见上山砍柴放牛啊?
与其受这份罪,干嘛不自己在家里煮饭吃,把家里需要的搞好,也不至于杜念青现在回家,家里什么都没有,像个无人区。
杜念青摆摆头,懒得和许文雨掰扯,这种人永远和他说不清楚。她就坐等着许文雨自己慢慢看清自己的家人是如何爱他的!上一世,许文雨可是活到60岁,才慢慢的看清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对他是咋样的。
杜念青把东西收拾出来,分类放好后,就去了二嫂家。
二嫂和二哥正在炸吃食,杜念青刚一走到他家台阶,就闻到了菜油的香味。
杜念青喊道:“二嫂,在家不?”
二嫂戴着围裙应道:“在的,忙着的,你有事进来说。”
杜念青上了台阶,走到厨房,看着忙碌的二嫂和二哥,说道:“咋就你们两个,孩子们呢?”
二嫂生气道:“才都给骂了出去,干活的时候要你喊,吃的时候算是不要人喊。我在这里炸东西忙的要死,一个二个的都想围着吃一口,你说这能吃呢,回头都是要上供用的。”
杜念青笑道:“小孩子不都一个样儿么?”
“我家的这几个还小啊,我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过年的时候都帮着我娘忙活了。”
杜念青见二嫂这样,倒是很能理解,二嫂家三个闺女,一个儿子,虽说二哥会挣钱,但到底吃饭的多,压力大,日子虽比杜念青之前过的好,但也得节省着来。
二嫂见杜念青站在门口,没说话,就问道:“你几时回来的,找我啥事?”
“我才到家一会儿,刚把过年肉煮上。发现老四在家没有打糍粑,想着来问问你家,可有多的,匀我一点,不然回头上供没有。”
“你还说这个事儿呢,我那天气死了。打糍粑那天,我还好心问老四,要不要打一个?你知道他咋回我的不?”
杜念青好奇道:“咋回的?”
二嫂没好气道:“那你才想不到呢!我一直觉得老四不咋说话,平常说话也中听,那天他说话真是挣人的很。我说老四,打糍粑了,你家打不打?他说‘我不晓得,你别问我!’
我问的意思是,你家要是打一个,我就多蒸一点糯米,刚好我家今年糯米种的多。这样回头好拿糯米给你换点香皂用。结果他来一句叫我别问他,他不知道?你就说这个话回的二百五不,你自己家里的事情你不知道啊?”
杜念青哈哈笑道:“他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家里的事情,他又不过问的。”
“他以前那是这样的人呢,我看他是出去打工把心都打野了。”
二哥立马打断道:“啧,你莫又在那里胡说八道哈!”
“什么我胡说八道,我说的是事实。”
杜念青压根不在意这些,而是问道:“二嫂,我记得你是年年都要打好几个糍粑的,能不能匀一块给我?”
“可以的啊,我打的时候,就是特意多打了一个的。我说给你换点香皂、洗衣粉、擦脸的香膏,这些东西老早就没有了,我说要买点,我家几个孩子都说你店里卖的有,可以拿东西兑换,不用花钱,还说东西比他爷店里卖的要好。那我就想着找你换也行,哪知问老四的时候,他说不知道,气的我后面也不问他了。”
“哈哈,放假的时候,杏子和梅子就嘱咐我到时候多带点东西回来换,还让我不要找街上的人换萝卜白菜,说是你种了好多。”
“是的,她们两个都这样和我说了。家里萝卜、白菜、菠菜、香菜都有,你要的话回头去菜地里挖,换啥换?”
杜念青摆手道:“那不行,都是你辛苦种的,我也不能白要。我带了好多东西,回来时还在下面的老谢家老王家换了鸡鸭鹅和鸡蛋。你等下炸好了,过来看看你要什么,我们互相换一换,我也缺不少东西的。”
二嫂答应道:“那行,等我把这些炸好了,去你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