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青割完油菜籽之后,不敢休息,再次去问了三嫂接下来的天气如何?三嫂说,依旧是好天气的。杜念青就又开始着手割麦子,每天中午还抽空去地里翻一翻晒着的油菜籽,看看能不能敲打。
杜念青当天割好的麦子就铺在地里一排排的晒着,又是连着割了四天,才把所有的麦子全部割完。这几天一直弯着腰劳作,杜念青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一想到上一世,从小的时候就干这些活儿,一直干到儿子上大学,出去打工了,才彻底放弃了这些田地。
这一次,干完这些,往后都不想干这些劳神劳力的活儿了,一定要换一种活法儿,不然真的对不起老天爷给的重来一次的机会。
杜念青割完所有的麦子,腰都直不起来了,但是依旧不敢停下休息一天。而是拿着簸箕、筛子、棒槌等工具到油菜地里敲打晒干的油菜籽。这几天大太阳的暴晒,已经把油菜籽晒炸了许多,敲打的时候,很容易就炸裂了。
杜念青先是用棒槌使劲的敲打,仔仔细细的尽量把每一株都敲打干净。等敲打完所有的油菜籽之后,就把几处的薄膜收拢着合并到一起,开始用筛子和簸箕来回收拾着,把那些外壳全部收拾出去,只留下一颗颗小小的褐色油菜籽。杜念青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的油菜籽收拾出来,又是敲打,又是颠簸箕,一天下来,一双手胳膊累的都要抬不起来了,好在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情。
油菜籽收回家之后,杜念青就开始用大扫帚打扫门口的大晒场,就是农村专门用来晒稻谷打稻谷的场地。以往,杜念青和湾子里的人一样,都是先插秧苗,再收割油菜籽和小麦。然后,就会因为抢占大晒场和人吵架。今年,湾子里就她是最先收割油菜籽和小麦的,所以诺大的大晒场,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天杜念青早起吃好早饭,就开始打扫大晒场,打扫干净之后,就把薄膜铺在上面,让停停和辉儿找来石头给压好。并让他们两个守着,不要让鸡鸭狗猫这些跑到薄膜上拉屎拉尿。
交代好孩子,杜念青就背着肩担(普通话叫冲担,将与扁担等长或稍长木棒,两头削尖,镶嵌铁锥套,则是冲担,木棒中间制成扁平,以便搁在肩上。冲担呈微微弧形,两头尖的部分可以方便农民直接插入捆好的稻草然后担走。)去了麦地。
以往挑麦子这样的体力活都是许文雨来做,自从许文雨两年前出去打工后,杜念青就是自己捆自己挑的。杜念青不会自己打草绳子,就用家里缝衣服的剩布条搓的绳子捆,她不太会使用肩担,就捆成自己能挑的动的分量,慢慢往家里挑。
她先捆最先收割的,因为在地里已经大太阳晒了好几天。这些活一般都是男人们干的,女人都是负责割,负责搂,男人们负责捆和挑,还有后面的打麦子,因为这些都是力气活,女人一般都是干不来的。但是杜念青这两年已经练出来了,因为没有人帮她,她又心疼庄稼,就自己慢慢搞。
一上午,她就像蚂蚁搬家一样,不停的往返于麦地和大晒场,直到快下午一点了,她才把大晒场给铺满。以往都是铺满大晒场之后,用牛套上石磙脱麦的。就是前面有头牛拉着,一圈又一圈的,后来是拖拉机头拉着镇压器,一圈圈的转。差不多了,就可以起场了。 (起场: 就是用木杈把上面的麦秸挑出来,剩下就是麦粒和麦糠混合了,然后堆成堆就开始扬场了。)
杜念青是不会用牛的,因为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人干的。她在娘家的时候,都是父亲和哥哥们干,嫁到老许家就是许文雨干。前两年她都是求着许老二帮忙干,二嫂不想许老二帮忙,就各种和许老二吵架。今年她不打算求任何人的,上一世,杜念青学会了玩智能手机,没事儿就会上网刷小视频,她记得有个地方的人,脱麦子是在一种机器上摔打的。
她今年打算就这样摔打脱麦,但她没有脱麦机,得想办法找个东西,让麦子敲打在上面的时候,麦穗就会掉下来。但是这样肯定没有用牛拉石磙碾压的好,不过无所谓了,她不打算人吃,就用来喂猪和喂鸡鸭鹅,也不必收拾的那么精细的,只要从麦杆子上弄下来,搬回家就算完事。
今天停停和辉儿被杜念青安排在大晒场上守着,禁止任何动物靠近破坏,主要就是怕鸡鸭鹅过来祸害。
辉儿老早就喊着饿了,但杜念青坚持把大晒场铺满,才回来烧饭。她在家烧饭的时候,停停和辉儿依旧在大晒场守着。中午是吃的剩饭剩菜,这几天都在赶活,为了图方便,她每天煮晚饭的时候,就会多煮一些,留着第二天中午吃剩的。
热好剩饭剩菜,杜念青给自己盛了一碗,夹了一些菜,就端着饭碗到大晒场边看着边吃饭,让停停和辉儿回家吃饭。中间杜念青需要添饭,就喊停停过来守一会儿,她回去添好饭菜再过来换停停回去吃饭。
杜念青边吃饭,边满脑子的盘算,用什么东西代替脱麦机,既可以节省力气,还能把麦子脱下来。
吃好饭,她让孩子们继续看着大晒场,她找来了家里仅有的两条长板凳,给翻过来放着,再把砍柴刀给绑在板凳腿上,另一条板凳扛着这个绑着刀的板凳。工具做好了,她就开始试一试效果。
她双手抓紧一把麦子,举起来往刀上摔,结果板凳一下就翻了,于是她就用脚踩着凳子的一端固定住,然后再试了一下,别说还不错,就是特别的消耗体力,摔了一会儿,杜念青就感觉手胳膊像脱臼了一样的痛。
杜念青感觉实在痛的受不了了,就停下歇歇,喝点水,缓一缓,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就再继续。她的目标是今天要把这一大晒场的全部给脱完,因为地里还有三分之二的麦子还没挑回来。
许老头下午从商店下班回来,看着大晒场脱麦的杜念青,走过去说道:“稻田的秧苗不着急插,麦子有啥好着急收的,再晚几天也是来的及的。”
杜念青头也不抬,也不回话,埋头继续摔她的麦子。
许老头见杜念青不接话,继续说道:“你先把稻田收拾出来,到时候让大家一起先给你的秧苗插了。麦子留在后面,我碾麦子的时候,顺道给你弄了。你这搞得像什么样子,还得二道工序。”
杜念青不打算麻烦湾里的任何人,一旦麻烦了,回头提重新分家的事情,就好像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杜念青说:“不麻烦了,搞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你们要是真心想帮我,老早就会过来问我家那天插秧,今年是个什么安排了?”
以往大家都是合作的,商量好,然后所有人一起上,一家一家的插秧、割麦子、割油菜籽,动作快、效率高。今年整个湾子里都没人过来询问过杜念青,而杜念青也没像上一世那样,腆着脸主动的参与一起。杜念青知道,大家其实都不愿意带她家一起,以前许文雨在家,好歹她和许文雨是两个大劳力。现在带着她家,他们都觉得不划算,毕竟杜念青一个女人能顶多大力气?以前的那两年都是杜念青上赶着贴上去的,加上许老头也要求其他几家要帮忙,只是每次都是把杜念青家排在最后,插秧还好说,就是收割麦子和油菜籽经常被弄到下雨天,丢不少。
杜老头一时语塞,气的哼了一声,就回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