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死寂旅舍后,林辰凭借着空无露珠馈赠的清晰情报,引导着艾莉和赤鳞在葬骨沙海中穿行。他避开了几处信物提示的能量乱流区和潜在的危险巢穴,行进效率提高了不少。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灰白的骨沙中开始出现更多巨大而扭曲的骸骨,有些像是某种巨兽的嵴椎,有些则如同小山般的头骨,空洞的眼窝凝视着昏黄的天空。死气愈发浓郁,甚至形成了澹灰色的薄雾,缭绕在沙丘之间。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一座依托着几具特别巨大的未知生物骸骨搭建起来的简陋城寨,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城寨外围用粗粝的黑色岩石和巨大的骨骼混合垒砌成粗糙的围墙,围墙上能看到一些手持骨制武器、身形飘忽的亡灵守卫在巡逻。城寨入口处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冥界通用语写着几个扭曲的大字:“骸骨驿”。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赤鳞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惊讶。在这片死寂的沙海中,出现一个明显带有聚集点性质的城寨,实在有些违和。
艾莉则更加警惕:“小心,这种地方的规则往往更加赤裸和残酷。”
林辰感应了一下,城寨中确实存在着不少亡灵生物的气息,强弱不一,其中甚至有几股达到了金丹层次。而且,他还感应到了一些并非纯粹亡灵的、带着生魂波动的气息,似乎是其他进入冥府的探索者或流亡者。
“进去看看。”林辰做出了决定。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往往是情报的最佳来源。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审判台、关于当前冥府局势的信息。而且,他胸前的信物并未示警,说明此地没有能直接威胁到他的存在。
三人收敛气息,走向城寨入口。那些亡灵守卫只是用空洞的眼窝“扫”了他们一眼,并未阻拦,似乎只要不主动挑衅,它们并不关心进出者的身份。
进入城寨内部,景象更加混乱。粗糙的骨骼和岩石搭建起高低不平的建筑,街道(如果那能被称为街道的话)上行走着形形色色的存在:有保持着完整人形但面色惨白的魂体;有只剩下骨架、眼中跳动着灵魂之火的骷髅;有一些身体由多种尸体拼凑起来的缝合怪;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破烂袍服、气息阴冷的活人修士,他们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靠近者。
空气中弥漫着灵魂碎片逸散的能量、腐朽的气息以及一种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氛围。一些角落正在进行着以物易物的交易,交易的物品千奇百怪,包括灵魂结晶、阴属性灵材、甚至是一些残缺的功法玉简或情报。
林辰三人的组合引起了一些注意,尤其是状态明显不佳但气息有些古怪的林辰,以及明显是生者的艾莉和赤鳞。不过,在感受到林辰身上那若有若无、却让低级亡灵本能畏惧的权柄气息后,大部分窥视的目光都识趣地移开了。
林辰径直走向城寨中央一个看起来像是酒馆的地方——一座用巨大头骨改造的建筑,门口悬挂着几个摇晃的、用不知名头骨制成的灯笼。
走进“头骨酒馆”,内部嘈杂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各种奇形怪状的顾客分散坐在由嵴椎制成的桌椅旁,饮用着一些散发着阴冷能量波动的浑浊液体。一个由多个灵魂碎片强行糅合而成、拥有三张不同表情面孔的酒保,正在慢吞吞地擦拭着一个骷髅头酒杯。
林辰走到柜台前,直接取出一小块在往生城外围收集的、蕴含精纯死寂能量的“灰烬结晶”,放在桌上。这是冥府的一种硬通货。
“打听点消息。”林辰的声音平澹,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三面酒保中间那张谄媚的脸转了过来,声音重叠而怪异:“尊贵的客人,您想知道什么?骸骨驿没有我‘三面’不知道的事情。”
“审判台。最近有什么动静?去那里需要注意什么?”林辰开门见山。
听到“审判台”三个字,酒馆里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再次聚焦到林辰身上,带着惊讶、审视,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
三面酒保的三张脸同时露出了不同的表情:谄媚、惊讶、以及一丝畏惧。它压低声音(虽然三个声音重叠也压不低):“客人,您要去那个鬼地方?最近那里可不太平!”
“怎么说?”
“大概十来个冥府日之前,审判台那边的审判雷光突然变得异常活跃,范围扩大了不少,有几个不信邪想靠近捞好处的家伙,连魂渣都没剩下来。”酒保左边那张哭丧着脸说道,“而且,有传言说,看到光耀神殿的‘净罪骑士’在审判台外围出现过,行色匆匆,不知道在找什么。”
光耀神殿?林辰心中一动,联想到三生石碎片看到的画面。他们果然也对审判台,或者说对冥主信物感兴趣?
“还有呢?”林辰又放上一块稍大点的灰烬结晶。
酒保中间那张脸立刻凑近,声音更低了:“还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据说,‘无瞳之眼’的人也在附近活动,甚至可能已经有人潜入审判台区域了。客人,您要是想去,可得万分小心,这两拨人,哪边都不好惹。”
无瞳之眼!墨骸长老背后的组织!他们果然没有放弃。
就在这时,酒馆角落里,一个浑身笼罩在破烂黑袍中、气息几乎与周围死气融为一体的身影,突然用干涩的声音开口道:“想知道审判台内部的变化和信物碎片的具体位置吗?我这里有更详细的情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个黑袍人。
林辰也看了过去,神识扫过,却感觉对方如同一个深潭,难以探测具体深浅,但能肯定其实力不弱,至少是金丹后期。
“什么代价?”林辰问道。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兜帽下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只有两点微弱的红芒闪烁:“代价很简单……告诉我,你在往生城,究竟看到了什么?那场震动冥府的爆炸,以及秩序裂隙的暴走,根源为何?”
林辰眼睛微微眯起。这个人,竟然知道他从往生城而来,而且对往生城的变故极为关注。是敌是友?目的何在?
(第两百九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