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暂告一段落，众人返回“战争铁砧”的议事厅。
奈馆长开始忙碌。
希望从驻地的记录和俘虏口中。
掌握更多镀金地内部腐败的情报。
老战王履行承诺，向李冰支付“报酬”。
“你的力量和智慧令我印象深刻。作为诚意，我愿意分享一些秘密。”
老战王道，“首先，是关于南方王庭。
“我敢赌一百枚神圣光辉，书本对南方的描述语焉不详？”
李冰点头，“资料都是传说或者口述，相互矛盾。不过，也有一个简单的共性。”
“自然。”
老战王说，“如果你亲自踏足那片森林。与那些故意抛弃了通用语言的部落交流。
“你就会知道。他们在用各自的声音，各自的生命。描绘同一个存在。
“森林的主人。那位血脉——
“那位长生者。”
老战王说到这儿时，语气有些波动。
李冰分不清他是有杀意还是受触动。
“‘莽荒之形’埃欧，记录他的名字毫无意义。”
老战王说，“你关于新王的话，让我不由想到了他。
“有两种说法。森林之主本就是自然灵魄。是神权家族，启迪了野蛮的灵魂。
“也有人认为，森林之主是另一条道路的血脉。但是失败了。”
“真相如何无人知晓，森林之主很少有交流的欲望，也没有真正的手下。
“传说，没有人能承受他真实的面容。
“直视于他的人，只有疯狂的下场。”老战王轻声说，“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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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存在，臣服于王庭？”李冰有些惊讶。
“是啊。”老战王的语气理所当然。
“可王庭现在分裂了。”
“看来有误会。”
老战王说，“王庭，拥有暴力，但统合我们，依靠的不是暴力。”
李冰哦了一声，有了然，也有失望。
老战王继续说，“群岛王国们，最近异动频繁，出击的时候快了。若你有意，下次征伐，可一同前来。你的力量与死亡相连，我们是天然盟友，鲜血将见证友谊。”
【风闻：战争之手（40\/40）】（已完成）
【刊载：战争之血（45\/60）】
【晋升：传言（6\/8），风闻（2\/2）】
老战王是认真的。
李冰听着，并未立刻表态，“感谢陛下的友谊，我会加强对群岛的了解。”
“学者。”
老战王摇摇头，神色更郑重几分，“我的报酬就到这了。
“但你既然不是那新王的傀儡，我便有一个建议——何不将目光投向广袤南方？沙漠正与死亡相称啊。
“你的亡灵无惧严寒，无惧酷暑，无惧干渴，无惧迷失，实在太合适了。”
老战王目光炯炯：“沙漠的王座，已空置许久。
“一位智慧的统治者。将受到广泛欢迎，得到巨量的财富和无数岁月的知识。
“若你想征服沙漠，我族，愿意提供顾问，技术和物资。”
李冰沉思。
撇开煽动性，以及潜在危险性，李冰承认，这话确实有道理。
唯一的问题是——
想累死我是吧？
最紧急的依旧是亡灵法，其次是面板升级和本地的语言文字。
其他东西都靠一边站去。
“感谢你的建议，战王陛下。”
李冰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更加重视，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选择。我需要时间，需要了解沙漠。”
老战王点点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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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王家图书馆最深处的阅览室却依旧亮着萤石灯清冷的光。
奈馆长将最后一份抄录好的名录轻轻放在桌上。
“圣子，初步名单和相关契约都在这里了。”
馆长疲劳道，“涉及的人员和家族庞大，其中几家，甚至与……王室旁支关系密切。您看，该如何处置？”
李冰的目光扫过那叠足以在镀金地掀起惊涛骇浪的纸张，打了个呵欠。
“先封存吧。”他语气平静。
贪污也好，走私也好，说白都是为了利益，哪有什么坚定的立场和决心。
老战王弄出的动静，已经足够聪明人做出行动了。
要不是亲自打击贪污，或许有个成就，李冰交给馆长处置也可以。
馆长微微躬身：“遵从您的意志。”
李冰并未返回王宫。
他穿过寂静下来的街道，夜风带着沙漠独有的凉意，吹拂着他暗红色的长袍。
目的地是城西的“流沙之憩”旅店。
这是镀金地最昂贵的旅店之一。
主要接待远道而来的大商队领袖。
剑士自然住在这里。
“流沙之憩”用巨大的浅黄色砂岩垒砌而成。
门口立着两尊沙漠狮雕像，狮眼镶嵌着暗淡的绿琉璃。
在深夜，门口站着两排目光警惕，佩戴弯刀的护卫。
见到李冰，护卫们立刻躬身行礼，无声地让开道路。
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为奢华。
地面铺着厚实繁复的羊毛地毯，图案是交织的金色蛇与星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烟草味的香气。
大厅角落的软榻上，坐着几位衣着体面的旅人，低声交谈，啜饮着琥珀色酒液。
他们的目光在李冰身上短暂停留，好奇而谨慎。
李冰无需询问，循着空气中的一丝血腥气，径直上了三楼。
一扇雕花的深色木门前，他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剑士的声音，依旧清朗，却透着虚弱。
李冰推门而入。
房间宽敞，陈设精美。
剑士正坐在床沿。
他赤裸着上身，左臂从肩膀到肘部缠绕着厚厚的，渗出些许淡黄色药渍的绷带。
他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翠绿色的眼眸，还是像往常那样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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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等明天呢。”剑士笑了笑，试图起身，
“坐着吧。”李冰走近，目光落在那惨烈的绷带上。
以剑士二次觉醒后拥有的恢复能力，伤势竟还如此触目，可想当时凶险。
“唉，说来真有些丢脸。我主动挑衅，却没有拿下胜利。”
剑士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他这个年纪和辉煌成就该有的意气风发。
“传奇战士等价一般的血脉者，你还没有真正成为。战王，却比寻常的血脉还要强。”
李冰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分析其战斗力，“你有砍到他吗？他的皮肤是不是？”
“非常硬，或者说韧？”
剑士抬手空挥一下，“技巧没有辜负我。但其他方面实在差太多了。”
他脸上依旧在笑，眼神中闪烁着凝重，以及未曾熄灭的火，“我还差很远啊。”
李冰点点头，“根据我的推算，如果把常人的极限力量算为10。”
他习惯性地用起了数据，“你太年轻了，肉体还没有到极限，大概为9。
“第一次符文觉醒，大概提升到15。第二次觉醒，大概到了25。”
李冰顿了顿：“战王，我保守估计，可能在80到120。”
“80？”剑士眉头一扭，他第一次接触量化，有点不太能理解，
“这不太妥吧，人在不同状态下的力量差距很大的。”
“你说的对。”
李冰完全同意，这只是不准确的参考，“他维持着人类的体型，却拥有大巨魔般的力量。他的速度，爆发力，反应，都到了离奇的程度。你的力场很难弥补这差距。而你的攻击……”
“刀剑只能对付凡人。”剑士点点头。
“这并非你的终点。”李冰语气肯定，“你拥有踏出第三步的潜力，而且你还非常年轻。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挖掘符文更深层的力量。”
剑士笑了笑，“听起来你好像真的想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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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
李冰把老战王和学者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或许无畏死亡，但是衰老……”
鬼知道战王到底怎么看待白发男。
哪怕他只是为了情报而攻击李冰，也会很快发现，李冰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至少在今天，李冰还真没把握，能拿下老战王。
“这样啊。”剑士点点头，“那你快点筹钱吧。我好出门。”
又交谈了几句，确认剑士伤势虽重但无性命之忧后，李冰起身告辞。
回到王宫时，夜色已深。
在王宫侧门的守卫岗亭旁，放着一个小木箱，以及小山似的各种礼品。
一名守卫见到李冰，立刻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圣子，您回来了。这些是今天从早到晚，各方派人送来的信件和礼物。”
李冰看向小木箱，里面密密麻麻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信函。
有印着家族纹章的华丽皮纸，有卷起的苇草纸，甚至有串在一起的薄木牍。
显然，很大程度上。是李冰一直没给他们联络机会。
李冰点点头，“搬到我书房去。”
“是，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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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萤石灯的光芒稳定而清冷。
李冰忽略那些华贵的礼盒，打开了小木箱。
大部分信件正如他所预料，是措辞恭敬，乃至谄媚的自我介绍，效忠宣言，以及宴会邀约。
他快速翻阅，将信件大致分类，检出，放在一旁。
这些都不重要。
他的目光被两封材质，纹章都截然不同的信件吸引。
第一封信函以黑色打底，火漆上印着一枚，黄金图案的徽记——
这是黄金王族旁支，也是镀金地势力最庞大的家族。
信件内容前半部分是优雅的问候与对李冰力量的赞美，措辞极尽恭维。
中间部分则笔锋一转，坦诚表达了家族对“新纪元”的期待。
并提出了联姻的提议，希望“更深层次的联盟”。
让李冰目光微凝的，是信件的后半部分。
写信人不经意地提及，家族近年来对某些“破坏镀金地繁荣与稳定”的行为深感忧虑。
随信附上了一份名单，上面罗列了数十个名字以及家族，后面简要标注了涉及的“勾当”——
从走私，偷税漏税到更隐秘的资产转移。
名单的详尽程度，堪称一份内部名单。
信件的最后，则提供了一个地理坐标，并附有郑重警告：
“东部群山‘哀泣山’。古卷记载，‘石心邪会’覆灭于此。圣子需知，石心首脑乃迷失血脉，万望谨慎。”
李冰拿着信纸，指尖在坐标处轻轻弹击。
这份“投名状”，足以让他来一次大刀阔斧。
矿山坐标则指向了他与老战王共同关注的目标。
联姻，很难判断，他们知道白发男不是一伙的，如何看待现状实在是未知数。
至于警告，或许是事实，或许是传说，或许是想增加这份“礼物”的价值。
“黄金家族……”李冰低声自语，“明天问问正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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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这封信单独放在一边，拿起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的材质，是一种坚韧的浅黄色皮革。
火漆是简单的沙漏图案，沙漏中银粉点缀，仿佛在流动。
署名是“流沙之喉——镀金地航路理事，卡夫”。
“尊敬的伟大圣子。”
信的开头写道，“风向变了，有眼力的舵手都知道该调整帆索。
“谨代表镀金地及西侧三条航道的所有弟兄，向您致以问候，并提出一个友善建议。”
写信人简要介绍了“沙海旅人”——
一个松散但重要的联盟。
他们并非传统的政治势力，而是在广袤沙海中提供安全通行的向导。
他们辨识，记录那些变幻莫测的“沙海航路”。
是连接漫游地各大绿洲，城邦的血管。
“每一位试图成就伟大的血脉都看向我们。”
信中说，“沙海自有其规则，自有其固执。
“或许伟大总会消逝，但我们沙海旅人始终抱着耐心和期望，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我们希望一位能真正理解‘规则’，并能带领我们应对更大风沙的领袖。”
卡夫，希望李冰能成为“沙海旅人”——
至少是镀金地区域的领袖。
他也毫不避讳地说明了困难：
“我必须坦诚，伟大圣子。这份邀请仅代表我和我所管理的航道。
“‘沙海旅人’遍布漫游地，其他大区，乃至总部的‘长老会’，是否会认可您这样……独特的存在，仍是未知数。
“历史上，不乏有血脉者试图整合我们，但沙海太大，这不仅需要力量，更需要智慧，耐心和理解。”
作为“诚意”的表示，卡夫卡提供了两条信息：
第一，他注意到李冰对“亡灵技艺”的兴趣。
“漫游地的亡灵术士，大多像受惊的沙蜥，藏在最偏僻，最危险的沙海废墟或村镇旁。
“他们很少打听消息，仿佛这就能避免厄运。
“等待他们主动现身，不如等待沙海变成绿洲。
“我们遍布四方，可以为您留意线索和踪迹，节省您许多时间。”
第二，他随信附上了一份“近期活跃于东部山脉附近的不明势力活动报告”。
其中一些地点与黄金家族提供的坐标有所重合，但细节更为丰富。
包括人员往来，物资运输的规律，甚至有一些关于守卫布置的描述。
这封信价值巨大。
“沙海旅人”潜在的影响力超过王权外的任何家族。
但他们提出的挑战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不是征服一块领地，而是要去整合一个庞大，松散，跨越多个势力范围的复杂网络。
李冰将两封信并排放在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里，闭上眼睛。
镀金地的夜空，星辰稀疏，但每一颗都分外闪亮。
书房内只剩下萤石灯发出的微弱嗡鸣，和越发平稳的呼吸。
过了许久，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