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里的气氛,就像被寒冰冻住了一样凝重。
林市长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语气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好一个一身正气的张师长!在你这地盘上,别说我这个和你平级的市长,就算是比我高一级的地方官员,恐怕也没有办法找你这手握重兵的军方大员要人吧?”
这话里的刺,谁都听得出来。
张师长脸色“唰”地沉了下来,放在桌沿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老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是在仗势欺人?”
“我可没这么说。”林市长摊了摊手,话锋却陡然转锐,“但我想听听张师长的高见——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让我们带李星辰走?”
张师长没接话,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声音掷地有声:“我先问你,你觉得李星辰会杀力达鞋厂的宫春丽吗?”
“绝对不可能!”林市长想都没想就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据我所知,李星辰和宫春丽之间别说矛盾,连半点利益纠纷都没有,反倒是私下里关系相当不错。”
这话一出,旁边一直坐着的黄一虎瞬间坐不住了,像被针扎了似的蹦起来,声音都发颤:“林市长!您怎么也帮李星辰说话?这……这不样对我们调查不利啊!”
“为什么不能实话实说?”林市长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晃。他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黄一虎,厉声呵斥:“难道我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你们安保局的那个老陈,他干的那些栽赃嫁祸的勾当,还少吗?他身上的脏事,就是扔进大海里也洗不清!”
黄一虎被骂得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淌,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他哪敢接话?老陈的那些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真要捅破了,他自己也得跟着栽进去。
张师长看了眼缩成一团的黄一虎,没再理会,继续看向林市长,语气稍缓却依旧严肃:“老林,我再问你。你说陈警长和李星辰在天香酒楼见了面,那你觉得,是陈警长约的李星辰,还是李星辰约的陈警长?”
“肯定是陈警长主动约的!”林市长几乎是立刻答道,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力达鞋厂离天香酒楼将近二百公里,李星辰又不傻,自己主动约陈警长见面的话,根本不可能跑这么远见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张师长缓缓点头,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开始逐条梳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这么说来,咱们能确定两件事——
第一,李星辰绝不是杀害宫春丽的凶手,没有动机,更没有理由。
第二,是陈警长和霍警官设了埋伏,把李星辰骗到天香酒楼发难。李星辰后来动手,顶多是被迫反击,算不得主动伤人,更谈不上犯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语气掷地有声:“既然如此,李星辰根本没犯罪,凭什么要被你们带去安保局审问?”
林市长却没松口,反而微微前倾身体,语气里多了点迂回:“张师长,先别急着下结论。当时张队长和他的人都退出了包厢,陈警长和霍警官死的时候,只有李星辰一个人在场——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证明他是正当防卫?”
他绕了一圈,看似替李星辰说了两句,最后还是落回了关键处,声音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道理”:“张师长,我知道你们军方的人单兵作战能力强、武器装备好,但说到审讯,还是我们安保局的人更加专业。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说对吗?”
这话刚落,旁边的黄一虎立刻来了精神。他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像只讨赏的狗,抬手就“啪啪”鼓掌,眼神里满是讨好:“林市长说得对!太对了!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来办!”
林市长也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就不信,张师长还能拒绝这个“合理”的要求。
可张师长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几乎是立刻开口,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像一块硬邦邦的铁块砸在地上:“不行!李星辰现在绝不能让你们带走!既然事情发生在天香酒楼,那就让酒楼拿出监控资料——我们先看了视频,搞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谈下一步的审理!”
他盯着林市长,眼神里满是坚定:“我绝对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把人交出去。真要是让你们带去安保局,到时候屈打成招,我怎么对得起自己这身军装?”
这话里的分量,谁都懂——张师长这是要力保李星辰了!
林市长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是……天香酒楼的视频资料,已经不见了。”
没人看见,窗外的星辰听到这话时,手指猛地攥紧了墙沿,指甲几乎要嵌进砖缝里。他心里清楚——哪里是什么监控不见了?肯定是黄一虎那伙人搞的鬼!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就在第一时间取走了监控,看完了就直接销毁,就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把自己往死里整!
比起自己会不会被关进监狱,李星辰更揪心的是女宿舍的那些人——没有自己盯着,鲁波和王清能不能护住她们?于芳芳等人这些力达鞋厂里的朋友,会不会被皮特趁机报复?一连串的担忧,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呼吸都觉得沉重起来。
会客室里,张师长听到“监控丢失”四个字,脸色瞬间冷到了极点。他猛地站起身,军装的衣角扫过桌面,带起一阵风,声音里满是怒火和不耐烦:“没有视频资料?那我还跟你废什么话!老子没时间在这跟你耗着——送客!”